“你这是做什么!”
客房里骤然响起一道斥责声,又似是怕被外面的人察觉到不对劲,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量。
“庄首领,别激动呀。”
屋里正是青梧和庄羽二人。
青梧今日未穿那身亘古不变的青黑衣袍,改了件寻常男子的衣衫,可他人虽换了身皮,周身的阴郁之色仍是萦绕不决:“我不过是让这只鸟安静一些罢了。”
“吱哇乱叫,吵闹得很。”
“庄首领不觉得吗?”
庄羽皱眉不答,只低头仔细观察那只他们刚刚才抓住的小鸟。
这只鸟全身的羽毛都乌黑油亮,唯独尾巴上有着一小簇金黄色的覆羽,一看便知被主人养的很好。
它此时正被关在一只四四方方的鸟笼之中,笼子门口处落了铜锁,四面都用竹篾编织出了空隙,刚好让外面的人能看清竹笼里的情况,又让里面的小鸟无法逃脱离开。
原本将鸟引来之后,他们只用细绳将它的鸟足捆缚住,以为这样足够了。
没想到这鸟机灵的很,竟是趁着他们不注意,自己想法子悄悄啄开了绳子,拍拍翅膀就要飞走。
可惜,整间客房的门窗都是紧紧闭合着的。
即便没了绳索,它也逃不出这间屋子。
庄羽和青梧费了些心思,重新将它擒住,这回也不敢托大了,派人去了趟集市专门买了一只笼子回来将鸟锁了进去。
没想到它真是个不令人省心的,发现自己再次被捉住,便一直在鸟笼里横冲乱撞,不停鸣叫,想要撞破这只困住自己的竹笼,或是想要人将它救出去。
这一闹就是半个时辰。
它似是不知疲倦,连鸟笼内壁被它撞出了血痕也不曾有停下的迹象。
真是叫人烦不甚烦。
若非青梧动手,它怕是要将自己撞死在这只竹笼之中才罢休。
庄羽观察了一会儿,见笼子里的鸟虽然没了动静,肚皮上却仍是有着微弱的起伏——他心下微松:没死就好。
青梧见他只沉默不语,面上看着似有隐忧,不由眉梢轻挑:“刀下亡魂千万条的庄首领,倒是担心起一只畜生来了?真是稀奇。”
庄羽收回目光,没理会青梧的冷嘲热讽,语意中带了丝警告:“先生下回动手之前,还请与我先商量一下。”
“这只鸟还有用处,眼下还不能让它死了。”
“庄首领有命,我岂敢不从?”青梧半真半假地打了声趣儿,见庄羽嘴皮子动了动似是还要再说教,不免觉得乏味。
他收起了不正经的神色,懒洋洋地道:“庄首领放心,方才我不过是施针用药迷晕了它,不一会儿就能醒过来,保准它安然无恙、生龙活虎的。”
“毕竟……”
说到这儿,青梧似是又多了几分精神,嘴角扯出一丝笑意:“首领你也知道的,我这人呐,最懂那些畜生活物了,是吧?”
青梧边说边身子后仰,将全身重量都放在小榻上,一样一样数过来:“什么蛇啊,虫啊,老鼠啊,蚂蚁啊……”
庄羽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初见青梧之时他的模样。
他全然不似现在鲜活。
彼时的青梧……就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他并不习惯阳光白日,常居之所是一间密不透风的石室,四处皆是腐烂的虫尸,有的是被他养死了的,有的是被他用来研究药物致死的,整间石室里都弥漫着恶心难闻又诡异的恶臭。
可青梧他仿若未觉。
又或者说,他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庄羽曾听家主说起,青梧原先许是被人豢养的药人。
他并不清楚青梧原来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也不知道青梧曾经历过什么,但他听说过“药人”。
药人,或死于毒物,或似人非人,活的生不如死。
经年累月的折磨下来,尚存心智之人少的一个手就能数得过来。
青梧就是其中一个。
庄羽随家主第一次见到青梧的时候,他已经逃脱了药人之主的掌控,看着像是个正常人的模样了。
后来有了几番接触,庄羽才发觉青梧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根本不可控。
就好像刚才一般,青梧突然出手,先是掐住了那只鸟的脖子,控制着力道等它几乎濒死之际,才堪堪松了手,换成药物将鸟药倒。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对这些东西这类事情都十分地了解。
知道用力到什么程度,能令其承受痛苦却不至于死亡。
更是精准的知道需要投放多少药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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