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洛随着喜气洋洋的全家人回了府,可自己的心中却不太平静。
她洗漱躺下后,愣愣地盯着头顶的帐子。
此前想不通的地方,此刻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梧桐苑本就是大公主殿的别苑,秋月自然是永宁公主的人。她替永宁公主做眼线,所以才会在早晨洒扫完成后离开梧桐苑一阵子。
她偷了耳坠,交给永宁公主,可能刚开始永宁公主也并非是为了用在祁恬思身上,只是在静待时机。祁恬思死得凑巧,刚巧用上了罢了。
说不定,杀死祁恬思,也有永宁公主的默许,否则王越玥怎敢在后宫肆意妄为?可惜的是,王越玥被自己设计下狱,事态眼看着难以转圜,永宁公主不得不了断所有,并舍弃了她。
王越玥被永宁公主钳制,一定是因为殷华晏的缘故。殷华晏与永宁公主互为表兄妹,若是有永宁公主作保,王越玥嫁入勋国公府之事便如虎添翼了。
自己屡次抢了王越玥的风头,得了殷华晏的青眼,让王越玥渐渐起了杀心。而她,正好与永宁公主的目的不谋而合,所以她才会在情绪失控时向自己嘶吼——“我不过也是旁人的手中刀罢了!”
再到后来,流觞宴上自己遇险,司天台占卜的八字不合,难道都有她的手笔?
可永宁公主为什么要置自己于死地?
若不是今晚偷看的这一眼,或许自己至今仍被蒙在鼓里!
而正是因为这一瞥,让自己恍然大悟,永宁公主每每看向李玄然的复杂眼神,是珍爱,是哀怨,是怅恨,统统不是她对血脉相连的堂兄该有的情感!
薛洛觉得身上一阵恶寒,她拉起被子,将自己卷了个严严实实。
……
翌日天刚蒙蒙亮,薛洛便差人去给赵家送帖子。正用着早饭,赵锦初就到了。她也不见外,差汀兰添了副碗筷,“你急急忙忙地唤我来做什么?我早饭还没用就赶来了。”
薛洛为她盛了一碗粟米粥,又为她添了点饴糖,“吃完再说。”
赵锦初点了点头,笑道:“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喜好,这糖加得不多不少刚刚好。”
用完饭后,薛洛便将自己昨晚的所想分毫不减地告诉了赵锦初。
赵锦初先是大惊失色,而后皱起了眉。她沉默了半响,认可了薛洛的想法,“此事实在太过骇人听闻,我一向自诩慧眼识人,可就算是我都难以想象。”
薛洛点了点头,“锦初,你说,她会再次出手吗?”
赵锦初沉吟了一会儿,毫不犹豫道:“会。若是占卜一事也由她策划,那她肯定还会不惜一切代价来破坏婚事。”
想到这儿,赵锦初不由得握住了薛洛的手,“你这些日子不许再出门了,若是有什么要采买的,便差人递信给我,我替你办。”
“不必,我只有出了门,才能引蛇出洞。我向李玄然要了杨司马,他应该懂我的用意。”
赵锦初却有些担忧,“若是一切如你推测,你打算怎么办?他与永宁公主自幼一起长大,他那一关,你怎么过?难道逼他大义灭亲?”
薛洛抓紧了赵锦初的手,摇了摇头,“我不会让他大义灭亲的,就像他那时不让我插手王越玥之事一样。可他总该知道真相,我也信他能分辨是非曲直。”
薛洛眼神坚定,赵锦初是劝不住了,只能叮嘱道:“好吧,那你一切小心。”
……
又过了几日,永乐王府送来了纳吉的大雁,并称已经卜算好了日子,四月十六送聘礼上门。
送大雁的侍卫一走,薛洛便也出了门。
她先到东市上逛了逛,从花想容买了些胭脂水粉,又去织云坊买了些做女红的料子,还去了汇福楼买了一提子好酒。
就这么晃悠了大半天,都快到了闭市的时候了,薛洛预想的意外也没有出现。她心生一计,“汀兰,咱们去一趟隐竹居。”
到了隐竹居的门口,薛洛将小酒坛子递给了汀兰,“你替我去吧,就说此前的难事已经向好了,欠掌柜的酒,今日补来。他若是想闲叙,你便陪他聊上几句。”
汀兰听话地应下了。薛洛将马车的车帘撩起来,伸出自己的脑袋,目送着汀兰进入了隐竹居。
待汀兰进去后,薛洛也下了车,她对着车夫道:“我去后面的铺子买点儿东西,你就在这儿等着,顺便把车头调转了,待会儿直接回去。”
说完,薛洛便提步朝巷道的尽头走去。
隐竹居所在的巷道,是东市最冷清的地方了,用“人迹罕至”来形容绝不夸张。
薛洛一边走,一边盘算着,“我可是把天时、地利、人和全创造出来了,难道,没人盯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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