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薛洛再睁开眼时,已是华灯初上了。薛老夫人坐在她的榻边,正一脸慈爱地看着她。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薛老夫人按住,招呼汀兰取了锦被垫在她的身后,让她靠着与自己说话。
“洛儿,除了赵家的事之外,最近可是发生了旁的什么事?”
薛洛一时错愕,愣愣地瞧着薛老夫人,“祖母,您怎么?”
薛老夫人抬头抚了抚她纷乱的两鬓,笑意深深,“你从小是在祖母的手心里长大的,你的脾性,祖母最是了解。你自小就比同龄的孩童稳重,有什么事,很少表露在脸上,都是藏在心里。”
“你可还记得小时候偷跑出去的那次?家里人急得团团转,你母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倒是一滴眼泪也没掉,”薛老夫人遥想起往事,笑容渐盛,“可祖母瞧见你的时候,一只小手紧抓着什么物什,一只小手搓着衣角,就知道,你哪是不紧张?想必那时候,心里也一定是怕极了。”
“赵家的事,固然痛心,可咱们更多的,是唇亡齿寒、兔死狐悲。可你的眼神,却不仅仅是伤心难过,”薛老夫人爱怜地看着薛洛,“你的神色,反倒比一把年纪的祖母更看透了生死一般。”
薛洛的眼睛,从薛老夫人的脸颊渐渐移到了她的衣襟,又从衣襟移到了榻前。
自己不敢细想前世的一切,不敢回忆那晚的烈火,只凭着胸中的一口气,强撑到如今。
薛老夫人见她的眼眸渐渐垂下,“洛儿,你若是累了,或者支撑不住,不必如此强撑。这个家,还有祖母,父亲,母亲,兄长……”
薛洛久久没有出声。可薛老夫人并不焦躁,只耐心地坐在一旁,等着她的回答。
薛洛俯下身子,缓缓趴到薛老夫人的膝头,伸手圈住了她,第一次失声痛哭了起来。
自小到大,汀兰从未见过薛洛这样,在她的心目中,薛洛始终聪明剔透、处变不惊,仿佛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倒她。她下意识想去安慰薛洛,却被薛老夫人阻止了。
薛老夫人摇了摇头,只用手轻抚着薛洛的后背,纵容她的大哭不止,既不问询,也不开解。
“祖母,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薛家血流成河,”过了好一会儿,薛洛才泣不成声道,“我梦见,这世间只徒留了我一个,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薛老夫人柔声道:“不过一个梦罢了,咱们不都还好好的?祖母在这儿呢,不怕。”
薛洛擦了擦眼泪,刚要回话,却打了一个嗝,把自己逗笑了。
薛老夫人见她破涕为笑,不由得放下心来,打趣道:“都嫁作他人妇了,祖母见你倒像还没长大一般。”
听见薛老夫人的话,薛洛的笑容一下子凝结了。
薛老夫人却仿佛没注意到她的变化,“你今日没来之前,你父亲气急之下,抽了李玄然十几鞭子,他一声没吭。”
“其实,咱们又怎会不知为人臣子的艰难?只是气他冷酷,气他没把你看顾好,也气咱们自己无能罢了,”薛老夫人叹声道,“你是因为赵家的事,要与他和离吗?这件事或许他做的确实不妥,可祖母见他待你也不似虚情假意。”
“祖母,若是被满门抄斩的是薛府,你觉得李玄然会手软吗?”
薛洛的心都在滴血,“我早该明白,他是从血雨腥风中杀出重围的永乐王,步步为营、杀伐果断。这样的人,又怎会因赵家是薛家的挚交、薛家是我的母家而心慈手软呢?”
“他说赐婚不可和离,否则就是欺君,”薛洛的笑容极苦,“也是为他的永乐王府权衡,不是吗?”
薛老夫人攥紧了薛洛的手,神情也变得无比凝重。
薛洛喃喃道:“是我太天真,我不该那么相信他,不该全身心地托付他,更不该对他毫无保留。”
他是自己爱了两世的人啊,又怎会不心痛?
可自己呢?
是他锁在府中的金丝雀,是他挂在墙上的那幅画。
上一世,他许是爱慕自己的好颜色,可这一世,他想留住的,不过也只是上一世自己的影子吧。
薛老夫人沉默了半晌,很是郑重其事,“自从漪儿义绝之后,祖母就想开了。婚姻与感情皆不可强求,所以,决定权在你自己手上。若是你真想和离,祖母会尽全力支持你。”
薛洛摇了摇头,又是苦笑出声,“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因我的事情再闹得圣上不悦,那咱们薛家的帐,就又要再添一笔了。”
她反倒宽慰起了薛老夫人,“我不见他便是。时间久了,他自然会倦怠的,到时候再和离也不迟。”
薛老夫人格外心疼这个孙女。因为她自小吃过最多的苦,又最是懂事,最叫人心疼。好不容易嫁了人,大家都以为她能苦尽甘来,却没想到又落得这样的结果。
想到此处,薛老夫人不由得又劝解上了好一阵子。
薛老夫人走后,汀兰上前为薛洛净脸。挣扎了半晌,才犹豫道:“姑娘,我瞧着王爷对你还是有真心的。我下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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