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之正专心致志修理爱车,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温声问道,“需要帮忙吗?”
他吓得一抖,回头见女儿家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正低头看他。
姜知雪鹅蛋脸,白白净净,双眼黑白分明。
陆淮之愣了一瞬,下一瞬又是一激灵, 他猛然起身,污浊的双手藏在身后,哑声道,“你来做什么?”
他个头高,洗过多次的白衬衣,布线子都开始闹分家,里头搭的背心,浸着汗渍。
见陆淮之局促警惕,姜知雪讪讪笑,“找你商量个事,别这么紧张,我不吃人。”
口吻还是跟白天一样,如同豁达的长辈在跟晚辈聊着天。
陆淮之抿了抿唇角,余光瞟了眼老旧的自行车,昏暗的光线下,骨骼深邃的面容看不出喜怒,“坐吧,我去洗个手。”
在自行车旁放着个小马扎,姜知雪顺势坐下去。
雨棚下中间的位置,还有一道窗帘布,白白净净的,印着钢铁厂的字样,将这不大点的地盘,分出了里里外外。
姜知雪东瞅西看,发现手边有个纸箱子。
纸箱里装着卷起来的风筝,纯手工制作,用的是油纸,虽然没图案,但做工精致,缠着鱼线,像模像样。
粗略用肉眼过数,少说也有十几只。
“这是你要卖的?去哪里卖?多少钱一只?”
等陆淮之甩着手上的水珠子走出来的时候,姜知雪忙问出口。
她心里的急切,无人能懂。
眼看着改革开放近在眼前,历史的机会,不会给她第二次!
“嘘!”
陆淮之忙竖起手指在唇边,回头往里看了眼,压低的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我爸要知道,我就死定了!”
姜知雪脖子一缩,及时捂嘴。
她差点忘了,陆淮之父亲中风在床,而且是知识分子,肯定不容许投机倒把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在眼皮子底下发生。
确定没吵醒自己的老父亲,陆淮之才轻手轻脚的到了姜知雪旁边,长腿弯曲,蹲下时,膝盖几乎要超过肩头,“你问这个干嘛?”
姜知雪有些难为情,腼腆的笑着,“我能跟你一起去犯事吗?”
犯事?
陆淮之笑了,“知道犯事还做,不怕被抓进去?”
“不怕。”姜知雪心热无比,明年改革春风就吹到了原平,就算蹲也蹲不了多久。
有句话怎么说来的?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陆淮之颇感意外,拿起纸箱里的油纸风筝,“这些是加工厂的废旧材料,给两包烟,拿回来,做成小玩意儿下乡,卖给村里的孩子。”
“我在造纸厂,可以拿到残次纸,是不是可以做本子?”姜知雪一下子就联想到就地取材,她的工作,不正是发家的条件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是陆淮之看她姣好的脸,纳了闷,“造纸厂一个月有二三十工资吧,你一个女孩,将来找个好婆家,吃喝不愁,为什么冒这么大风险?”
好婆家,什么才算是好婆家?
几十年来,姜知雪无时无刻不在反省,如果自己当初选对郎,是不是就不用落魄半生?
回到二十出头的年纪,她无比的坚信,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你就说成不成吧?”
姜知雪不愿解释太多,盈盈双目盛满期待。
她眼底似揉碎了当空的万千星辰,陆淮之怎能忍心拒绝,况且,年前姜知雪就进入了他的世界,他还异想天开的找媒人去说亲。
可惜他太穷,入不了姜知雪的眼。
“成。”他答应着,强迫自己的视线从女孩脸上移开,自顾自的整理箱子,“丑话说在前头,这生意利薄,赚不了多少。”
“蚊子腿也是肉,有的赚就不错了。”姜知雪暗自松了口气,话锋一转道,“其实我来是为另一件事……”
在原平市,张承武的势力算不得只手遮天,但也是一呼百应,跟在身边的小混混不计其数。
姜知雪明白,自己就算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不如快刀斩乱麻,彻底让张承武自食其果,免去后顾之忧。
第二天一早,她照常到造纸厂。
不出所料,张承武果然等在厂房门口,穿西装打领带,抖着腿,夹着公文包,煞有介事的如太子爷巡查民间。
只是这太子爷,面带几块淤青,狼狈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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