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后，车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静谧，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声，来回起伏。
前面的江茂是最无辜的，他不时偷瞄后视镜，偏偏后视镜正对着车后车窗玻璃，谁的表情也看不到。
他现在恨不得把自己一砖头敲晕过去。
霍先生和沈小姐之间的微妙气氛，给他这个旁观者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自己只是个因为压力太大而生病，如今大病初愈就面临如此巨大压力的可怜助理，为什么要被卷进旋涡里？真是造孽啊！
最后是沈岁檀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轻轻一笑，“干嘛呀？看你这表情，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一样。我这不是演戏吗？”
而且，自己和霍承景不都分手了吗？她就算真跟谁暧昧，他也管不着。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有点心虚。
不该的！为了掩饰不该有的心虚，她挺了挺胸，轻咳一声，沉声说：“别来这一套，咱俩现在已经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了。”
霍承景闻言，目光深邃地看向她，但只看到了一张有些倔强的侧脸。良久，他像是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缓缓开口：“抱歉，我确实没这资格。而且我知道这是在演戏，但是我看到你和别人说暧昧的话，还是会难受……我控制不住，这是我的问题。”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脆弱。
沈岁檀愣住了，有股怪异的情绪从心里冒出来，“哦，那你自己调整心情吧，我得走了。”
霍承景又忍不住抓住她，“是不是以后你会遇到喜欢的人，会跟他暧昧，会和他说情话，而我都没有嫉妒的权利？”
沈岁檀看着他拧紧地眉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霍承景继续说：“只是这样想想，我的心就揪在一起，呼吸不过来。只是想想而已……如果真有这一天，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我该怎么办呢？沈岁檀，你帮我想想办法。”
沈岁檀有些结巴，“我也不知道，但既然分手了，总要往前走……”
“我走不了。”霍承景摇头，“如果前面没有你，我真的连一点往前走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他说得很认真，的眼睛里是真实的痛苦和挣扎。
沈岁檀居然觉得自己被他眼中的情感刺痛了。
她低下头，不去和他对视，心里五味杂陈。
她喜欢过霍承景，或者说爱过。但即使是最喜欢，最爱的时候，她也并没有，非他不可，没有他天都塌了，活不下去的感觉。
从来没有过。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她认为自己和霍承景会如同世上万千曾为爱所困，但最终也都会顺利走出爱情的痴男怨女们。
时间会解决一切割舍不断地感情。
她确实可以做到。
但霍承景好像不能。
“你需要的不是解决办法，而是时间。”沈岁檀用一种近乎算得上慈悲的眼神看着他。
她像个神明，怜悯着他，却不再爱他。
霍承景摇摇头，“越久的时间，只会让我越来越痛苦。”
沈岁檀不是个会将就的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不喜欢的人，哪怕对方再优秀，再可怜，再深情，她也不会因为这些客观原因，就变得喜欢。
她叹了一口气，说：“你工作这么忙，我难以想象，像你这样的人会拘泥在情情爱爱里。你觉得你应该想想办法，控制一下自己的心。”
沈岁檀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还不够忙。一个在商场上游刃有余，雷厉风行的人，每天应该有忙不完的事儿，竟然拘泥在情感旋涡里难以自拔。
要不是他现在确实真心实意地在帮助她，并且起到了作用，她真想不给面子地直接告诉他，“你就是吃太饱，人太闲了！”
霍承景却像是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他依然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挣扎：“爱一个人，是无法自控的。我已经很努力地试着控制了，我控制过自己的占有欲，控制过自己的掌控欲。哪怕是在当你男朋友的期间，我都在控制盯着你、触碰你的欲望。我爱你爱的恍恍惚惚，惶恐不安，怕你看到真实的我，又因为你爱的不是真实的我，而烦恼……”
沈岁檀这才回过神来，像是想到了什么，“霍承景，我一直都想说。你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儿吗？你最大的问题，是你没有办法面对真实的自己。”
之前祝卿跟她说，霍承景这个人，内心是有点自卑的。
沈岁檀觉得，她在和自己讲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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