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槐也不在意,这样的话他从小便听习惯了,和某些肮脏的污言秽语相比,许逸盛已经够温和了,“多谢许郎君提醒。”
许逸盛讨了个没趣,酒也不喝了,袖子一甩回到了座位上。
热闹的墨竹轩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有学子眼见气氛尴尬起来,连忙打起了圆场,“烈酒伤身,不吃也罢,听说许兄特地请来君子院的名伎给我们唱曲,不如请来一见,也叫我们欣赏一下名伎的本事。”
他这么一打岔,其他人纷纷应和。
“听说君子院都是厉害角色,尤擅乐舞,不知请来的是谁?”
“无论是谁,我们都能饱个眼福,只管好好瞧瞧便是。”
君子院是彭城县有名的教坊,说是教坊,其实里面都是些罪奴之后,或是走投无路,卖身进去的少男少女。
他们自小跟着教习学习乐器舞蹈,书画礼仪,为的便是在长大后取乐他人。
君子院是出了名的认钱不认人,想请他们出面除了有权势之外,也得有银钱才行。
有人递了台阶,许逸盛的面色总算缓和了许多,不多时便恢复之前傲慢的样子,“那你们算是来对了,这人某当真就请了。”
有人连忙附和道:“那快叫进来给我们弹唱一曲,”
许逸盛用眼角扫了一眼陆槐两人,见他们也露出好奇之色,得意地拍了拍手,“叫鸿郎君出来。”
“鸿郎君,原来是他!”
“当真是鸿郎君,竟然能请动他?”
陆槐见现场的人都激动起来,轻声问道:“此人是谁?”
游璟也来了兴致,“你不认识也是应该的,鸿郎君是一个伎人,坊间都传他长相俊美、才华横溢,虽是伎人出身,但并无娼感,曾经有人一掷千金为他赎身,他却拒绝了,说教坊有养他长大的恩情,此生只想报答。”
陆槐听罢,眉眼微动,世间当真有身在泥潭,却性情高洁之人吗?
“你有耳福了,这鸿郎君琴技一绝,多少痴男怨女蹲在君子院门前,只为了听他弹上一曲。”游璟笑的不怀好意,忽而道:“听说洛阳男风盛行,性相近者多结为香火兄弟,不知比起彭城来如何?”
香火兄弟其实指的便是龙阳之好,在这个时候,好男风并不是一件稀奇事,许多达官贵人家中都养有不少男伎,宴会的时候叫出来助个兴也是正常的。
陆槐嗤笑一声,“怎么你有兴致?不如某去和游老夫人说道说道,兴许她会应承你。”
游璟闻言,不说话了。
他今年二十有三了,比起许多弱冠之年便成婚的小郎君来说,年岁属实大了些,偏偏他无心婚事,谁家来提亲他都不愿意,久而久之,外面就有了不少闲言碎语。
游老夫人担心孙子找不到好姑娘,日日忧心他的婚事,若是陆槐再去提醒,他少不得要挨一顿念叨。
就在两人说话间,厢房外面的门被推开,三个年轻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为首的男子身穿淡绿色圆领袍,上面绣着苍劲的绿竹,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他头上并未带任何装饰,只粗略地用一只木簪挽住了长发,更显得他格外清雅淡然。
剩下的小厮则一个抱着一张琴,一个捧着一个托盘,垂着头跟在后面。
年轻郎君也是低着头,在踏进厢房后,他缓缓地抬起头,面冠如玉,霞姿月韵,一双凤眸含情脉脉却又透着股股清冷。
他对里面的许多人视而不见,只冲着许逸盛行了个礼,开口道:“上官鸿,见过诸位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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