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小说 > 历史军事 > 我栖春山 > 第六十五章 美人画
    翌日晨起,谢行湛卯时初,便离府上了朝,陆温亦不久待,去了大理寺,将工部两位主事一一质询后方才回府,归时,已是亥正十分。

    疾风悄然而至,而后天边雷云滚滚,阴雨绵绵。

    她行至梧桐巷外,肩头已落了雨势,她低着头疾行,因此未察觉有人替她掌了一柄伞,只以为是风雨小了些。

    然而一道惊雷轰砍而下,雷电交映,照亮那张清俊美丽的容颜,似有明月笼罩,唇畔含笑。

    “接你回家。”

    她微笑着,伸出手,挽过他的臂。

    他夜间目盲,她便为他指路。

    她余生伶仃,他便为她撑伞。

    至少此刻,他们心神相交。

    往日这个时候,明叔已备好了晚食。

    自她入谢宅以来,明叔便以她的口味嗜好,学了好些边塞菜式,又因临松风味奇特,她尝之颇喜,菜式更是眼花缭乱,香气扑鼻。

    可今日,摆上桌的,不仅菜式简单,道道茹素,连个肉沫都没有。

    若单单只是茹素,便也罢了,只是那碗热气腾腾的南瓜汤饼,约莫是搁多了盐。

    而那雪白分明的白玉汤,一口下肚,酸得她险些呕了出去,约莫又是放多了醋。

    陆温兴致寥寥,叼着玉白细长的羊角筷,一口未动。

    谢行湛停筷,问她:“饭食不合心意?”

    陆温回过神。

    宿于人家,饮于人食,怎可过多挑剔,是以敛了心神,按下辘辘饥肠,答:

    “并非,在想一件事,对了,明叔呢。”

    他道:“孙子要娶新妇,向我告假了。”

    陆温一怔:“这么说来,今日的饭食,都是谢大人做的?”

    他点点头,夹起一块白玉豆腐入肚:“是啊。”

    陆温大为惊讶,俗言道君子远庖厨,认识谢行湛几月有余,他向来是个呼风饮露的谪仙之姿,好似人间烟火与他全然没了关系。

    他却说,这餐饭,是他所烹煮。

    像是注入了鲜活的画壁菩萨,开始贪恋世俗烟火。

    万般滋味萦于心稍,她夹起一块南瓜饼,瓜泥软烂,入口即化,很是香甜,若抛去食盐之因,应是味道不错。

    于是她很开怀,也夹了一块南瓜饼放进他碗中:“很好吃。”

    他拿起筷子,同样夹起一块豆腐送入她碗中,笑着说:“第一次做,还怕你吃不惯。”

    陆温一怔,那只预备夹菜的手一顿,倏然起身离席,片刻后,手中摸着一只小小的盐瓶。

    她将盐瓶往里白玉汤中一倒,抬眼解释:“难怪,方才觉得豆腐汤里好似少了些什么,缘是吃着淡了些,谢大人现在试试?”

    他垂眸,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块,送入腹中:“好些了。”

    “如何,我不曾烹煮过,不知盐有没有多放?”

    “恰好。”

    “谢大人。”

    陆温一顿,眸中有不自觉的失落:“你知道,我方才,放的是糖,不是盐么?”

    他轻笑了一声:“约莫知道吧。”

    她不愿下筷时,他便知他这一餐饭,应当是极难下咽的。

    他甫一出生,喝的不是娘亲的乳汁,而是一剂毒,一碗药,每每一剂毒下去,又每每一碗一碗的喝着药。

    那些汤汁毒液也好,滋补灵药也罢,润过了他的喉咙,是苦是甜,是酸是涩,他早已尝不出味道了。

    他只知,长街昏暗,人迹寥寥,身为夫君,理当要为夫人燃一盏灯,烹一餐饭。

    陆温静静望着他,眸中不自觉流露出几分黯然:“夜间不能视物,连味道,也尝不出来吗?”

    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句:“不吃了。”

    他起身,将一应碗具收拢:“明日我招个厨娘上门,今夜先委屈你。”

    陆温伸手,按住他修长的手,笑着说:“我去刷碗,谢大人歇着吧。”

    谢行湛怔了怔,道:“你是客。”

    陆温接过盏具,眼底掠过一丝怅然:“原来,竟是把我当作外人么?”

    便趁这番你来我往的推拒,院里又落起雪来,天仙碧玉琼瑶,云雾迷蒙,雨雪霏霏,竹林枝头落雪成堆。

    陆温看的怔了,不知何时,谢行湛举起一盏灯笼,挂往幽深的回廊下。

    上头的图案、墨汁皆是新迹,被飘飘摇摇的琼雪沁得透了,有些模糊不清。

    她隐约辩了辩,唇齿轻启:“草草杯盘共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

    他笑了笑,将灯笼翻转过来,露出上面的画。

    日照西斜,黄昏薄暮,一屋二人,一片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陆温也笑,十指纤长,提笔于灯笼的另一面,补了一画,在竹林深处的白衣谪仙膝前,偎依了一只浑身雪白的老虎,正疲懒的打着哈欠。

    他眸中笑意更甚,语气轻柔温和:“为何是虎?”

    陆温笑眯眯答:“我从前有只玉锁,上头就刻了老虎,原本我是想要苍穹翱翔的雄鹰的,可惜没抢过陆云涿,只有这只笨蛋老虎。”

    他伸手,摸了摸陆温的头:“玉锁呢?”

    陆温抿唇,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丢了。”

    “无妨,我再替你刻一支。”

    陆温有些闷闷不乐,去勾他的腰带,闷声道:“那玉世上只此一枚!”

    他如同一个真正的情郎,一丝不苟的安抚她:“那我替你寻回来,可知是在何处丢的?”

    陆温嘟起小嘴,满脸苦涩:“玉清庵的时候,因我身无外物,要打听消息,只能将玉抵给主持,想着事毕取回便罢了,可那玉锁竟不在那姑子身上。”

    谢行湛听完,又问:“许是被谁拿了去?”

    陆温略一思忖,斟酌开口:“我想了一圈,觉得应是让长赢给拿走了。”

    谢行湛霎时冷下脸去,他的语气很低,勾着冷意和讥嘲:

    “知道那个阉人拿了你的玉锁,却不向他讨?”

    陆温一顿,有些心虚,颓丧的垂着脑袋,啜嗫道:“那时,那时……一心想着他的蛊,没敢去讨……”

    他的神色又冷下几分,直勾勾的看着她:“只要能为你所用,你便不介意,都与他们都旖旎几分?”

    她怔了半晌,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到原文地址:(https://www.dynxsw.com/book/496339/102651387.html)阅读,如您已在悠闲小说(https://www.dynxsw.com),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该站采集不完全,请到原文地址:(https://www.dynxsw.com/book/496339/102651387.html)阅读,如您已在悠闲小说(https://www.dynxsw.com),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