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
苏宛捂唇,轻咳一声,语气似有涩然。
南凉皇帝龙体欠安,皇三子宋兰亭,因太子因病薨逝,依祖制行监国之责,肩挑重担,步履维艰。
边疆烽火连天,北弥二十万大军如潮汹涌,薛雅之智勇无双,携朱雀,白虎二营,铁骑所至,所向披靡。
本已攻破苏凌祁州两郡,剑指汝阳。
怎料,南凉一名不见经传的沙场小将,尚不足弱冠之龄,手段霹雳,手下又极悍勇,竟以十万人数,抗北弥二十万众,不落下风。
反是薛雅之连遭挫败,不仅没能攻下汝阳,连祁州郡,也被迫拱手让人,退守苏凌。
盛飞鸾唇边浮起一丝讥笑:“我南凉遣使和亲,本欲息兵止戈,怎料你们堂堂大国,这般言而无信!”
早知和了亲是打,不和亲,也是打,她才不会被谢行湛的一番说辞打动,心甘情愿的替了陆温,又入了北。
此时已入静夜,苏宛静立于窗前,月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于面庞,映照出他皎而无暇的面庞。
他的声音分明柔和,却带着不容小觑的威迫:
“陆衍,你我都清楚,裕丰帝并非良主,南凉沉疴积弊,积重难返,你要护的,究竟是南凉的王权,还是南凉的百姓?”
陆衍嗓音凌冽似冰:“既护王权,也护百姓。”
苏宛微微一笑:“我相信你,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杀入北弥,夺取北弥的土地,可是,每一次的南北战争,北弥薛灵安也好,南凉陆祁也好。”
“你来我往,数次交手,不分上下,正因这不分上下,战争永无停止,只会生灵涂炭。”
陆衍淡淡道:“各凭本事,能者居之。”
苏宛眉头一皱:“可你有没有想过,战争只在权力者的脑海里过上一遍,便可随意发动,可到最后,只有母亲,会失去她的孩子,只有妻子,会失去她的丈夫。”
陆衍顿了一顿,幽幽凉凉的发出质问:“战争,是你北弥所挑起的。”
苏宛道:“若北弥能一统天下,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无论北弥,南凉,抑或异国百姓,皆为汉民。”
“此后车同文,书同轨,说一样的语言,学一样的道理,又怎么再有战争?”
陆衍眼神中没有丝毫的颓丧,反而显出一丝顽劣笑意:
“苏大人,你既如此爱好和平,那还不快快劝劝你家圣上,降我南凉,向我国俯首称臣。”
“你北弥既为我国附属,自然有资格习我朝文字,说我朝语言,读我朝诗书,那时,自然不会再有战争。”
苏宛噎了一噎,拂袖冷笑:“本官敬你怜我灵台百姓,待你诸多退让,又怜你身受重伤,放你出了水牢,你竟如此不识好歹。”
陆衍目色悠然,分毫未惧:“将我幽禁于此,苏大人便是这样报答自己的救命恩人?”
苏宛笑了笑,坐到床前,与陆衍直直对视:“陆衍,可惜,你们还是会输的。”
……
太子已死,三百朝臣,八百百姓尽诛,天地苍茫。
自裕丰帝缠绵病榻,安王监国,手段狠辣,攻势凌厉,很快将杨氏一族、云洲八族尽数诛灭,内阁亦被全部清洗。
太子遗党为求生存,逢迎三王,被尽数褫夺官职,变作闲人。
尸位素餐者一少,又因监国的这位殿下,是个眼里丝毫揉不得沙子的。
短短几月,政治清明,一片欣欣向荣。
只是,苏凌郡破,战火燃至祁州、汝阳,然而汝阳危在旦夕之时,秦无疏挽狂澜,收复祁州,将北弥铁蹄阻于苏凌。
夜起月升,细雨如缕。
秦无疏静坐书房,昏黄的烛火摇摇曳曳。
一名亲卫捧着邸报,低声禀报今日军情政务。
她出声打断:“归远侯可有消息?”
亲卫回:“暂无。”
秦无疏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叫虎鹤卫卫长来见我。”
“是。”
虎鹤卫卫长景沅进了屋中,朝秦无疏作揖:“拜见秦将军。”
“敢问卫长一句,外通寮现在何人主事?”
“属下不知。”
秦无疏皱起眉头:“观星寮现在何人主事?”
“属下不知。”
秦无疏面色一冷,凉凉道:“那你就说些你知道的。”
景沅面色淡淡:“若非军务,关于夜宴司之事,还请将军与谢大人商议。”
“谢大人日日告病,莫说我了,连三殿下都寻不得他,怎么找他商议?”
“属下不知。”
“你知道他在何处么?”
“属下不知。”
秦无疏气极反笑:“你就只会说废话么?”
“属下知罪。”
“再拖下去,归远侯和郡主,还救不救了?”
景沅闻听此言,冷笑一声,唇角浮出轻蔑一笑:“人人都死得,怎么他们俩,就死不得?”
秦无疏重重一拂袖袍:“滚出去。”
秦家亲卫匆匆跑进书房,急声道:“小公子,不好了,有东西在天上飞。”
“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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