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停下手,缓缓道。
“嗯?”
陆温略略有些惊讶。
合欢散之所以叫合欢散,喷解之后药性便倏然全消,若不得解,比之利刃穿心还要难耐万分。
若他不为自己渡药,迅速滚出房门,别来打扰她,此刻,按照揽月阁的妈妈,教授给她的那些下作手段。
她早已神清气爽,万事皆无了。
他冷冷垂眸:“你出去。”
她愣了愣,脑子有点懵:“你是不是快好了?”
他静了一瞬,默默点头。
听他这么说了,她才将那一颗始终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出去时,还贴心的将门关上了。
他的书案下藏了一把匕首,待陆温一出房门,他扬起匕首,朝自己的腰腹内狠狠扎去。
他所说的解决办法,就是以伤痛,对诀情欲之痛。
他这幅淬炼了十年,近乎妖魔的躯体,只是狠狠扎上几刀,不伤脏器,不伤要害。
那日雪窟,他浑身鲜血淋漓,简直痛极,情欲一道却极尽兴,约莫此间,也能由此鲜血疼痛纾解。
陆温掩上门的那一刻,自然没有错过利刃破空之声。
她简直被他的迂腐守旧气笑了,她虽非情愿如此,却并非他强迫为之。
她放下了脸面,他反倒扭捏起来,无非是想要激她一句真心。
可他已然如此,她再不喜欢,再不情愿,又能如何?
陆温迅速回身,袖箭弹开他的匕首,她埋头认命:
“我帮你。”
他摇头,拢起衣袍,起身往外走:“我自己可以。”
陆温却是不管不顾,拉住他的手,将他按倒在书案前,叹了口气。
“谢大人是正人君子,不愿做花街柳客,可我不同。”她顿了顿,”我是狐狸精,今日,也是我强逼的你。”
他眼眸黑沉,紧紧盯着她,微微抖颤:
“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陆温笑了笑,目色温柔:“谢大人,那你要什么?”
他很痛,很麻木,含着剔透的泪,浑身都在发抖,往日严肃如一尊佛的明月君子,此刻嗓音哽咽:
“要你……爱我,真正的……爱我。”
他要她如羽轻盈,如月皎洁,如水澄澈,如他那般欢喜。
要她不必自轻,不必自贱,只是忠于自己最真实的感情。
他抵着她的颈窝,彻底释放出了他的脆弱,他眉眼微垂,眼眶通红,再无往日清冷,疏离的神光,泪水朦胧,难以抑制的抽泣。
陆温静静捧起他的面颊,缓缓吻了下去。
他微微颤抖,喉结滚动,正欲要说什么,外间传来一道清润朗朗的声音。
“昭雪,刑部今儿出了件大案。”
吓得陆温一个激灵,口齿磕碰,激得谢行湛也重重抽了一口气。
掌风一扫,那扇绣了红莲碧荷的珠绡屏风也迎风而去,拦在了书案正前。
他嗓音嘶哑,低头去看她,无声启唇:
“别……”
她被他拢进了衣袍里,身躯被书案与屏风两两相遮。
此刻她紧张的要死,一颗心险些要跳出来了,只能保持原状,一动也不敢动。
门没有上锁,因而陆衍推门而进时,入眼所见,便是谢行湛盘腿坐在屏风后的书案旁。
只着了件玄色内袍,握着笔,洋洋洒洒写着什么,依旧清冷如昔,孤零憔悴,面上看不出半分端倪。
陆衍瞅了一眼满室狼藉的浴房,十分好心的问了一句:
“是不是病又发了?”
而陆温被书案,被衣袍,被屏风遮挡的严严实实,若陆衍此刻是站立着的,自然能瞧见玄袍下的微微隆起。
可他坐在轮椅上,与谢行湛几乎平视,又有三重遮挡。
连谢行湛的身影都是朦胧不清的,自然瞧不见她。
可她依旧吓得不敢动,反叫他生出躁动,唇边溜起一丝愉悦笑意,按紧她的下颌,第一次生了粗暴的念头。
他的语气却比往常还要冷淡:“定南侯,我同你说过了,无事,不要来烦我。”
陆衍嘻嘻一笑:“听说你要成婚了?是哪家姑娘啊?”
谢行湛笔耕不辍,连眼也不抬:“关你什么事。”
陆衍被他一噎,冷哼一声:“你不是说,非我们阿云不娶么,怎么陛下一赐婚,就乐不可支了?”
他一思及方才,他取悦她时,她的一句阿兄最重,而他只是倒数,就气不打一处来,眉间生出戾气:
“我娶谁,与你有关系么?”
“当然有关系。”陆衍眉头一蹙,心头无名之火大起,“阿云喜欢你,你就必须娶她。”
谢行湛眉头一挑,默了少顷,沉声问:
“你怎么知道,阿云喜欢的,是我,不是旁人?”
陆衍扶额:“阿云这孩子太单纯了,她对你一见钟情,但隔了层层障碍,不敢说,也不想说。”
“没法子,我这个做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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