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普通床位紧缺,两人虽一男一女却也还是安排在了同一个病房,颜母给颜意换到vip病房的时候顺带着白城,这次白城推脱了很久,最后是直接被颜爷爷颜奶奶拥着进电梯的。
回到颜意病房里,颜奶奶不住地夸:“小白是个好孩子。”
颜爷爷皱皱眉:“小白这个叫法——像狗。”
颜奶奶瞪他一眼,但及时改正:“小城真是个好孩子。”
颜母替颜意拿着镜子,她头上和左手臂、肚子都包着纱布,还能感受到明显的灼热和刺痛感,但是那种感觉不如头痛来得猛烈,伤得不算严重。
“确实,警察说要不是白城,我可能活不下来。”颜意看着脸上一条细细的血痕皱了皱眉,想着:那人是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的。
“还是要好好谢谢人家。”余幼薇将镜子收回:“你的伤也要好好处理。不能留疤。”
颜父让助理跟着处理了车子赔偿的事情,又到白城兼职的地方和学校打了招呼,最后买了些珍贵补品给白城以示感谢。白城实在拒绝不了,最后收下。
即使嵘城医资在宏国数一数二,颜母还是将国内着名专家团队从宏都请到了嵘城进行“专家会诊”,颜意大呼“过分了”,颜母还不放心,又将内外用药都全部换成顶级的,当然,白城的也换了。
颜明山去了警局,看了白城行车记录仪的视频后也深知凶险。无牌车、忽然加速超车、多次后倒。
颜家从颜爷爷那辈开始就经营金银玉石珠宝生意,与其他商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不同,颜氏属于老老实实小心翼翼不争不抢型,本想安安心心做买卖,声誉却越来越好生意也越做越大。颜氏渐渐崭露头角,惹人眼热。颜明山虽实在,但在商场摸爬滚打数十年,保持老实是不可能的。对朋友真诚,对敌人冷硬,才是颜家的处事方式。
新闻播出,颜明山将车子图片截下,派人到二手车市场查,特别是已出售但未入户,同时也拖关系到地下二手车交易市场查,查鬼鬼祟祟的、交易利落基本不砍价的。
颜明山还在朋友引荐下找到了嵘城的地下头目之一谢文东,给他送了极品翡翠雕刻而成的足有足球大的弥勒佛和300g黄金,请求他帮自己查这台车的来源。
在不需要证据的情况下,他认定这是蓄意谋杀。
这根刺不找到,迟早会出大事。
弥勒佛品质很好又投其所好,黄金是地下交易通用货币,谢文东很满意。
嵘城地下有两股势力,“南北董东西谢”,指的就是地下世界嵘城南北两区归董岸的藐峰帮管,东西两区归谢文东的憬宸帮管。
政军区在东区,这也在一定程度限制了憬宸帮的发展,导致憬宸帮势力不及藐峰帮,这也是为什么董在前谢在后了。他们两个一个自称“董爷”一个自称“东爷”,读音相近,又一山二虎自然时常闹腾。据说两人还因为称呼的事情进行了一次谈话,董岸希望谢文东叫“谢爷”,谢文东直接骂:“我谢你大爷,你怎么不叫岸爷?”
在嵘城的其中一种方言里,“岸”是“痴、傻”的意思,经常用来骂人,董岸恰好是讲这个方言的,自然不肯,还觉得谢文东骂了自己就地打了一架。两败俱伤。
藐峰帮自此宣布与憬宸帮势不两立,但一直不敢灭掉憬宸帮,是因为谢文东有后台——宏国第一大帮联袍帮的老大曾纪联曾受过谢文东恩惠。
别墅区在北区,但事故发生在西区,而且外界对谢文东的评价会比对董岸的评价高,谢文东是明目张胆的坏但收钱办事,董岸是暗地里的坏,阴险狡诈,谢父觉得找谢文东会好一点。
颜奶奶与白城聊得十分投缘,一会在颜意这边,一会又晃悠到白城那边,一口一个“小城”地叫着。
颜意无聊,拉着颜奶奶、颜母和白城一天玩uno一天玩大富翁一天玩跳跳棋……每天都有不重样的新玩具,倒也是将几人逗得乐呵。
至于颜爷爷,就是个跑腿的,不跑腿的时候就将白城换下来,他玩,白城在旁边教他给他出计谋,颜爷爷连赢好几把开心得不得了,颜奶奶不乐意了,白城在自己玩的时候又努力给颜奶奶助攻,颜奶奶也就乐意了。
大家熟识活络了许多,再加上他那张脸,颜家人对他更是忍不住亲近。
白城还喜欢看书,颜意也是。
颜意头痛闭目时他就会把那枚金属叶子书签放在她手里任她把玩随后给她讲故事,这样能帮她分散一下注意力。
他看的是《周国平文集》。
“今天讲的是《落难的王子》。”在他嘴里,一个多愁善感的王子被塑造得惟妙惟肖,他学着王子的口吻叹息:“天哪,太可怕了!这事落到我头上,我可受不了!”
讲到厄运终于落到了王子的头上让他失去亲人、变乞丐后,白城又装作另外一个人对王子发出同样的叹息:“天哪,太可怕了!这事落到我头上我可受不了!”
颜意微微点头,失去了全部家人,从顶端跌落尘埃,确实受不了。
白城观察着她的表情,用王子的口吻正色道:“先生,请别说这话。凡是人间的灾难,无论落到谁头上,谁都得受着,而且都受得了——只要他不死。至于死,那更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最后是有一天,厄运也落到了跟王子说话的人头上,也有人看着他的遭遇叹息:“天哪,太可怕了……”
寓言很短,却将人这一又胆怯又顽强的生物和灾难说了个明白。
白城还将周国平老师给这篇寓言理解的参考读了出来:“定理一:人是注定要忍受不可忍受的苦难的。由此推导出定理二:所以,世上没有不可忍受的苦难。”
颜意深深叹出一口气,她比旁人顺遂,也有难以承受的悲痛,记忆里,那张明艳的少年的脸,与白城重合,又脱离。
白城继续讲着,颜意却依旧思考着周国平老师的话,他的声音渐渐淡去,不知不觉进入了梦境。
在医院里的日子仿佛也没那么苍白,vip病房里也并不怕吵着谁闹着谁。颜意和白城在这一群围着他们俩转的医生照顾下恢复得很快,奈何颜家人还是怕她磕着碰着落下一丝疤痕。颜意小时候贪玩,长大后也会玩一些危险项目,平时没少受伤,但在颜母的挑剔和努力下,愣是连痘痘印子都没有。
白城满眼羡慕:“这是怎么修来的公主命啊!”现在他们相处已经与普通朋友无异了。
颜意打趣:“你也想要?”
白城笑眯了眼:“哈哈哈哈哈我想要个王子命。下辈子一定修。”
4月8日,警方调查后将打捞起的车和物品交还颜意,行车记录仪存储卡能用,警方也将对方定性为蓄意谋杀。但也仅此而已。凶手反侦查能力很强,戴了帽子墨镜口罩,加之位置偏僻天色灰暗,线索还是断了。
颜明山将警察送出,又叫助手给颜意买了两台新手机。颜意将两台旧手机4张卡放入新手机,没一会便有电话打来,人还没说话哭声便传来:“银鱼,是你吗?”
颜意轻咳两声:“是我,还没死,不用哭丧。”
对方哭声不止:“是我的错,以后我再也不去那里吃饭了,如果不是我让你来,你就不会经过那个桥,你就不会出车祸,你就不会受伤,你就不会毁容,你就不会差一点……”
毁容?还差一点?颜意摇摇头:“我在嵘城医院好得很。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挂?哪个挂?你别挂啊呜呜呜!”
颜意一把挂掉电话,她怀疑何清蕊是故意的。
十几分钟后,身穿小香风、脚踩细高跟、手提名牌包的何清蕊就风风火火地出现在了颜意门口,眼睛又红又肿,显然不止哭过一场了,一看到颜意,就甩着小高跟跑了过来,又在离颜意十厘米处猛然停下,眼泪说掉就掉:“呜呜呜,你哪里痛不?这么多天了你还没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非要让你来,你就不会……”
颜意拿起一旁的苹果打断施法:“说过了说过了,重复了,来来来,吃个苹果。”
见何清蕊还扁着嘴眼泪啪嗒啪嗒掉,颜意拿起一旁的纸巾轻轻帮她擦了擦脸:“人家说医院不能哭,你在我的病房哭,我会变得不幸的。”
何清蕊连忙抽噎两下,生生止住眼泪,她不希望颜意不幸。
“妆都哭花了。”颜意将她拉过来坐在床边,又将苹果递给她,这些苹果都是七大姑八大姨买来的,但她一点都不爱吃。
保姆贴心地又洗了一些水果然后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两人。刚稳定下来,何清蕊又要道歉却被颜意止住:“不关你的事,就算我不经过那里,也会在另一个地方被撞的。”
何清蕊削着苹果,眨巴着红肿的圆眼,带着懵懂:“为什么?”
颜意张开双手往床上一倒:“因为他是坏人啊!”
何清蕊眨巴着清澈又愚蠢的眼睛,倒在颜意旁边,侧向颜意的脸上是大大的问号:“啊?”
颜意抬手摸摸她呆子一样的傻瓜脑袋:“坏人就喜欢干坏事,逮着机会就干。”
“那也不要来找你。”何清蕊脸上泪痕未干就抱住颜意的细腰轻蹭:“找我吧。”
颜意开心又无奈:“缺心眼子!”
何清蕊贴着颜意的手臂抬头:“不许再这么叫我了!”
“你就是缺心眼子。”
“臭银鱼,不许叫我缺心眼子!”
何清蕊每天都来、时时都在,颜家人和颜家的保姆们更是来来往往,得知消息的亲戚们更是不甘示弱,颜意病房每天都能凑几桌麻将,只好装头痛把他们赶到休息室,然后享受何清蕊的投喂和白城的故事会。
夜深,除了保姆和护工,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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