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哪阵风把老马吹来了?”区泽眼睛都亮了。
马豪绅,真名马宽,原是战老将军,就是战风渊爷爷上柱国战火晏的部下。战老将军过世后,继续留在宣城,开了食肆。
没过几年,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如今,是宣城数一数二的豪绅富户。
此役后,这人的事迹宣扬开来,百姓们才知道,这位为百姓说话的豪绅,原来还是位神射手。
战场上,直插敌阵,取了主帅副将首级。
一时间,风光无限。
战风渊手下,知道老马原来身份的人不多,孙简算一个。现在,全城百姓都知道了。
“老孙,我给你们带了个好苗子。”
马宽让出位置,把身后藏着的小丫头带到两人跟前。
“她叫李囡囡,是东府街开早肆李婆的孙女。我看着她长大,打小就机灵,带来给你们做个帮手。”
李囡囡怯生生的,但看一双明亮的眸子,就知道是个聪慧机灵的丫头。
孙简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叠成堆的麻面帕子。
又指了指一旁已经晾凉的清水,最后,指向伤患。
女孩略作思考,走到水缸前。
先找了个空盆,用瓢舀半盆水,洗干净自己的手,倒掉脏水。又打了大半盆,取一张干净的帕子。
放入盆中浸湿,拧到半干,就近选了一位伤患,小心翼翼给他擦身上的血污。
孙简看得双眼放光:“过来,磕头拜师。”
区泽把人拦住,不服道:“孙简,我敬你救死扶伤无数,平日里尊称你一声神医,怎么跟我抢徒弟。”
“这里我医术最好,不是我先选是谁?”
“我徒弟都死没了,你已经有苏溪了,把囡囡让给我。”
孙神医那个悔啊,先前不该在区泽面前显摆。
这下可好,李囡囡成了人家的徒弟,他必须抓紧时间才可以。
心里想着,天一亮就去把人要过来。
可看着区泽耐心教导丫头怎么给伤患包扎,怎么清洗血污,指导她何种症状表示病危,何时需要更换纱布。
李囡囡学得极为认真,领悟力又好,很快就上手。
顿时坐不住了。
“两天没合眼,回去睡一觉。”
孙神医伸了伸懒腰,哈着哈欠走了。
他身后的区泽偷偷笑。
天边朦胧的晨曦刚刚泛着紫红。
守在铜投壶边打盹的苏溪被孙简捉起来。
“苏溪,去跟江副将说,以后跟着我学医。”
苏溪懵懵懂懂,下意识抱紧铜投壶。
“别抢,谁也别抢将军的宝贝。”
“苏溪,再不醒来,我就给你扎针了。”
苏溪从睡梦中惊醒,嘴角还挂着哈喇子。
“是孙神医啊。白天神有信件传过来了?”他伸头去看,投壶里空空荡荡。
“苏溪,想不想学医?”
“孙神医,莫要拿苏溪玩笑,我哪有那本事,能帮将军守着宝贝,已是苏溪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不敢肖想别的。”
孙简被这番话堵住,有些生气。
“哼,我去找将军要人。”
苏溪急了,继续守着也不是,跟上去也不是。
牙一咬,心一横,抱着铜投壶来到隔壁将军的卧室。
战风渊睡眠浅,醒得早。
这时候,披了件单衣在书案上写着什么。
“孙神医来了。”
孙简先给将军号脉,感知他的心跳愈发强劲,脸上褶子都笑出来了。
“白姑娘的神药果然厉害。再有两三日,将军的伤必然好得七七八八。配上我的行针,完全康复指日可待。”
“多谢神医。”
“你若谢我,就让苏溪做我弟子,让江图再找个人给你看投壶。”
战风渊疏朗的眉眼在烛火映衬下,仿佛一块材质温润的美玉。
展颜调侃:“这么多年,孙神医终于想收徒了?”
这孙简医术了得,却有个怪癖,从不收徒。
旱灾前,多少豪绅官员带着束脩领着后辈想要拜师,孙府大门都被踏破了,也改变不了孙简的固执。
“苏溪确实不错,虽然有点冒失,我想,经过神医耐心调教,一定能有所作为。”
“哈哈哈。”
可是,苏溪却不那么想,双手抱投壶,哭唧唧跪在将军书案前。
“苏溪不想离开将军。”
“你入军多久了?”
“三年。”
仓国历法,男子十八岁需入军,战争频繁时,年岁可降至十五岁。这些年仓国北境战事不断。苏溪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十五岁入伍从军。
在宣城兵营做了三年戌卒。
现如今,不过十八岁。
还是个半大孩子,因为营养不良,身材矮小,瘦削虚弱。
刀都提不起来,江图可怜他,便让他跟在将军身边,做个跑腿小卒。
做事倒是勤恳,就是冒冒失失,小错不断。
以苏溪的资质,怎么也轮不上他做孙神医徒弟,可现在,城中不足一万人,哪里去找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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