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的目光落在神色冷漠的方孝孺身上,心中飞速盘算,旋即便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他定是听闻了黄子澄被贬至宣府镇开平卫一事。
略作思考,朱允熥坦然开口,“先生可是因黄子澄被皇爷爷发配宣府镇之事感到不悦?”
今日这场雨中求学的戏码,朱允熥图的就是拉拢方孝孺,因此言语间自然直截了当,不玩半点虚的。
对于方孝孺这种性情中人,虚与委蛇远不及真诚来得有效。
方孝孺显然没料到朱允熥会如此直接挑明话题,一时有些错愕。
但他依旧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快:“草民先前不知是殿下驾临,多有失礼,望殿下宽恕。”
“至于殿下所言,聘请草民为授业师长。草民才疏学浅,难当大任,不敢误导皇族子弟,还请殿下另觅高贤。”
话音刚落,方孝孺便欲转身返回屋内,态度坚决,不留丝毫转圜余地。
朱允熥见状,连忙喊道:“方先生,学生恳请先生为大明朝的未来,为天下苍生考虑,进宫执教,传道授业。”
“至于黄子澄一事,学生愿意为您解答。”
咦?
方孝孺的脚步戛然而止,目光穿越院墙的界限,落在那仍在雨幕中矗立的朱允熥身上。
他之所以驻足,并非出于朱允熥口中的大明江山与苍生福祉,而是纯粹的好奇,为何黄子澄在东宫教书育人,却突遭贬谪至宣府镇。
宫墙之内,至今未曾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方孝孺手持油纸伞,面容肃穆地立于院墙后,凝视着朱允熥道:“还望殿下为草民解惑。”
这,便是老学究的通病。
正如方孝孺最终为了捍卫心中大明的正统,不惜违抗朱棣,最终被株连十族。
如此人物,品德之高洁不容置疑。
但同样,也为那些心怀叵测者提供了可乘之机。
比如,此刻的朱允熥。
方孝孺虽古板不通世故,但作为读书人,且已在士林享有盛名,内心深处必然藏着一份为君王效力、为国家百姓鞠躬尽瘁的宏愿。
而朱允熥并未急于辩解,反以苦笑望向天空,继而将目光投向紧闭的院门:“方先生,难道是要在这雨中讨论国事吗?”
闻言,方孝孺面露一丝尴尬,却依旧保持着严肃的神色,未发一语。
只默默上前,推开院门,迎朱允熥入内。
待到二人步入前廊之下,方孝孺的脚步一顿,转身面对朱允熥。
仍是不愿邀他入室啊。
朱允熥瞥见室内已翻腾多次的茶水,笑道:“方先生的才学,学生早有耳闻,心驰神往。今日意外相遇,便认定必是先生。突发奇想,欲请先生入宫教导。”
方孝孺面色凝重,让朱允熥进来的意图,并非是想听这些絮叨。
“殿下可否告知,为何堂堂东宫伴读会突然被贬至偏远的宣府镇呢?”
这人难道不爱听半句恭维?
朱允熥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一紧,沉声回答。
“黄子澄非但无良相之能,反添朝堂纷扰,故令其赴宣府镇自省,待其心性蜕变,自会迎回朝中,委以重任。”
黄子澄能否重返应天城,朱允熥也不知道。
但目前,方孝孺是他必须拉拢的关键人物。
闻听朱允熥质疑黄子澄的贤能,方孝孺眼中闪过怒意,多年的涵养使他勉强压下情绪,低声问道:“殿下此言何意?”
朱允熥审视着方孝孺。
多日苦读,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只见他徐徐言道:“先生乃当世大儒,所著《吴士》,借古讽今,以张士诚之事喻示时下朝堂偏听轻信、用人不当之弊。”
“又借其与钱塘无赖交往,暗批时风浮夸。文章冷嘲热讽,寓意深刻,学生反复诵读,感佩至深。”
朱允熥言辞恳切,分析透彻,让方孝孺内心震撼不已。
《吴士》确是他的手笔,流传颇广,却未料到,身为皇族宗亲的朱允熥,不仅读过,还能如此精准地把握文中深意,一语中的。
这一刻,方孝孺内心的不忿悄然散去,郑重地打量起这位尚未加冠的年轻殿下。
眼前之人,真是那位传闻中性格内向、软弱无能的大明皇孙?
朱允熥接着道:“先生另有《鼻对》等诸多佳作,选材严谨,文风淳朴而雄浑,奔放不羁,颇有东坡之逸趣,龙川之豪情。”
“学生每品读先生佳句,皆感叹先生实乃国之栋梁,社稷之瑰宝,苍生之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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