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太太本来是想把脏水泼到荣欣桐,也就是童佳身上的。
说她婚前不检点,与人私通被杨迹夏发现,才伪造了这么一个局来诬陷杨迹夏。
这个想法也是在看到荣欣桐(童佳)以身体护着小男孩的时候才萌发的,可小男孩才七八岁,毛都没长齐。
虽说她刚才是骂了荣欣桐(童佳)护着小男孩的举动不检点,但谁也不会相信荣欣桐(童佳)在出嫁前会跟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有染。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让陈嫂去找人,陈伯就带着杨迹春和族人们过来了。
她自己的手上还紧紧的握着杨迹夏让小男孩送过来的信,现在销毁,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而就在此时,杨迹秋还傻傻的问了一句:“是二哥拿走了家里的东西吗?那就说得通了。自从他被退学之后,就好像特别缺钱的样子。”
“是啊,上个月他还把我所有的零花钱都给借走了,说是成亲之后就还我的。
想来,他是那个时候就想好了,成亲之后就要远走高飞,直接赖账不还了。”杨迹冬还补了一句,直接坐实了杨迹夏被退学和有预谋的离家出去。
杨老太太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却又不能对自己的儿女做什么,只能用怨毒的眼神瞪着荣欣桐(童佳)。
童佳表面上虽然做出了一副畏惧的样子,但心里想的却是:这老太太也不像荣奶奶描述的那么聪明嘛?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了,这个时候就应该以退为进。
既然她不用这个办法,那就别怪我用了。
她像是突然之间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朝着院子里最年长的一个男人冲了过去。
抓着那个男人的胳膊,祈求道:“这位长辈,你能不能借我十块大洋?
杨迹夏那个杀千刀,没良心的,在新婚之夜打晕了我,带走了我全部的嫁妆。好不容易这个孩子知道他的下落,我一定要去找他。
我得去问问他,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到底是他从一开始就嫌弃我,不想要我,还是见了我的嫁妆临时起意的。
你们杨家不能这么欺负我这个弱女子,我父亲是远近闻名的教书先生,要是让他知道了,我在杨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指不定得多伤心难过呢。
呜呜……呜呜……”
被童佳抓住胳膊的那个人,恰好是杨家最年长的长辈,在整个杨家类似于族长一般的存在。
听到童佳的哭诉后,他叹了口气,敷衍的安抚道:“迹夏媳妇儿,你先别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得让我们先弄清楚再说。”
说罢,他就对身后几个中年男子使了个眼色,然后带着其中两个中年男子和杨迹春走进了正屋。
另外两个中年男子则是一个去守住了门口,一个去找来送信的小孩,杨迹春的媳妇儿更是不由分说的架着童佳就往喜房走。
才一进门,杨迹春媳妇儿就发出了“啊”的一声尖叫,给院子里和正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当然,被吓到的人里并不包含之前已经知道喜房基本空了的人。
杨迹秋和杨迹冬一醒来就跑到正屋去找自己亲娘哭诉,自己屋里少了东西,并不知道喜房里的事情。
听到大嫂的叫声后,姐弟俩就一起跑了过来。
见到只剩一张床的屋子,杨迹冬当即就怒了。
他气急败坏的喊道:“二哥明明答应了我,等他成亲之后就跟大哥一样出去单独盖房子,这屋子和书房都给我。他怎么能把屋里的东西全都给搬空了呢?
我就说我昨天晚上躺下的时候,明明还想着半夜起来去闹他的洞房,怎么可能会睡得那么死,就连有人进我屋里去拿东西都不知道。
肯定是二哥早有这个想法,在昨天的饭菜里下了迷药。
不然,那么多家具,他一个人可搬不走,肯定来了很多人。”
“就是,二哥也太不够意思了。拿走小弟的东西也就算了,怎么能连我的……”
“都住口!我还没死了,又得了你们俩在这里胡言乱语的?
事情到底如何还不清楚,你们就这么编排你们二哥,把罪名往他身上扣。
万一是有人借机嫁祸呢?”
杨迹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杨老太太给呵止住了。
一来是为了尽力给二儿子争取面子,二来也是不想毁了女儿的名声。
杨迹秋有句话说得很对,那么多的家具,一个人可搬不走。
不管是不是杨迹夏找人做的,都代表着,她和女儿熟睡的时候,有人进入了她们的屋子。
其实她早就想用这个理由来指责童佳,说她失了名节,要把她沉塘。
可随即又想到了自己和女儿也在家里,到时候童佳的名节没有了,她和女儿也一样跑不掉,这才改了心思,准备先安抚童佳,然后再找人来假扮童佳的情郎,诬陷她这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
奈何一向聪明的陈伯这次没能领会她的意思,这么快就把杨家族人给带了过来,龙凤胎儿女也简直就是猪队友,让她十分心累。
短时间之内想找个完全的办法把二儿子给摘出来了,看来是不可能了。
看着一直拿手帕擦眼角的荣欣桐(童佳),杨老太太的眼睛里都快要可以喷出火来了。
但手中的信纸刚刚已经被大儿子杨迹春拿走,来送信的小哑巴也让族里其他人给带走了,想把黑的变成白的,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了。
想到杨迹夏在信上写的那些东西,她知道儿子应该是去打仗了。
要是他能活下来,那就是有功之人,到时候大家巴结他都来不及,谁也不会再提起这段不光彩的历史。
可要是他活不下来,牺牲他的名声,保全杨家所有人的名声也算是值了。
想明白这一点后,杨老太太也不梗着脖子呵斥儿女了,反而瞬间就软了下来,再次晕倒了。
这次不同于之前的真情实感,她是假装的。
面对一个被儿子伤透了心的母亲,在场人的天平自然是往她这边倾斜的。
被众人送回屋里去的杨老太太,等屋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后,就立刻起身去抓枕头,摸到里面的匣子还在,拍了拍胸脯,长舒一口气。
正准备挪一下枕头,想找个舒服的姿势好好休息一下,理一理到底要怎么处理荣欣桐(童佳)的时候,却发现枕头抓在手里的重量不对。
意识到了什么后,她赶紧摘下脖子上的钥匙,去开锁检查。
见到里面少了那么多的钱财,杨老太太的血都快要停止流动了,一个没上来气,人还真的又再度晕了过去。
只可惜正屋里的人都在追查喜房失窃和杨迹夏失踪的事情,谁也没发现杨老太太又晕过去了。
等到正屋这边基本确认杨家失窃是跟杨迹夏有关,跟荣欣桐(童佳)没有关系后,杨迹春去跟母亲汇报这件事情的时候,才发现老太太腿在床上,脑袋朝下,整个上半身呈倒挂的样子。
杨迹春一边抚老太太,一边刚准备开口叫人来帮忙,就看到了老太太身子下面的木匣子。
他迅速把小黄鱼都揣到怀里,又用大手抓走了一半银元塞到口袋里,然后才大声叫道:“娘!娘!你这是咋了?可别吓我呀!快来人啊……”
可他叫得再大声,也只有陈嫂、荣欣桐(童佳)和杨迹秋、杨迹冬姐弟可以进来查看情况。
不是其他人不关心杨老太太,实在是外面那群大老爷们儿进不了寡妇的房间。
陈伯又认命的去请大夫,本以为可以再半路截住先前的大夫,可他跑了一路,愣是没见到大夫的影子。
在医院等了好久也没见大夫回去,担心杨老太太出问题的陈伯只能又多跑了两条街,去请另一位大夫。
因为耽搁的时间太久,哪怕是杨老太太喝了药,也一直没醒过来。
这时候,本来对荣欣桐(童佳)就不客气的杨迹春媳妇儿,对待她的态度就更差了。
应该是觉得杨老太太一旦去了,她就是当家做主的人了。
不但对荣欣桐(童佳)的态度更差了,就连对其他族人的态度都有些颐指气使了。
这也让本想给杨家留点儿底子的童佳生气了,她借着被杨迹春媳妇儿安排去照顾杨老太太的机会,在靠近杨迹春的时候,悄无声息的顺走了他藏在身上的小黄鱼和银元。
一天一夜后,杨老太太才恢复了意识。
人是清醒了,可她却因为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中风了。
口不能言不说,全身上下还只有一个手指头能动。
醒来之后的杨老太太还没顾上再去看自己的木头匣子,并不知道里面仅剩下了四十多枚银元了。
她一醒过来,就指着荣欣桐(童佳)和那个被留下来的不会说话的小男孩。
因为她自己说不出来话,只能靠其他人来猜。
到了这个时候,杨家其他人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了,族里比较有威望的三位老者在诸多女眷的陪同下,都在正屋里询问杨老太太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之前杨老太太还想和稀泥,丢失了大半身家的杨老太太可就不这么想了。
她现在特别能理解荣欣桐(童佳)昨天一早说要去找杨迹夏的说辞,要是她自己能动,她也想自己去找。
找到了人,就先把钱要回来,然后在一巴掌拍死那个不孝子。
可她现在不能动了,环视整个杨家,跟自己处境一致的人只有荣欣桐(童佳)。
于是,她用唯一能动的那根手指指着荣欣桐(童佳)和那个小男孩,指望着这两个人能帮她把丢失的大黄鱼和银元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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