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车上时,童佳还只是庆幸,这趟来西北的火车不似去省城那般拥挤。

    可到下了火车,走到火车站外面的时候,她才明白,这趟火车为什么不拥挤。

    出了火车站,方圆五里之内,除了西北军之外,几乎看不到任何平民。

    她一手提着只放了几件衣服的空箱子,一手牵着陶均乐,茫然的往城内走去。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才看到一辆黄包车,那车夫瘦得皮包骨一样,童佳都不忍心让车夫同时拉着自己和陶均乐。

    可她还要跟车夫打听事情,就让陶均乐提着箱子坐到黄包车上,她自己则跟着车夫一起走。

    车夫应该饿了很久,身上没什么力气,跑不动,也是慢慢的拉着黄包车往前走,速度甚至比童佳还要慢。

    童佳问:“师傅,这里不是咱们西北的省城吗?怎么出了火车站,都看不到什么人呢?”

    车夫用舌头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才缓缓的开口道:“旱了两年了,地里别说是庄稼了,连根草都不长。

    店里有粮食也全都紧着上头来,上头的人吃喝不愁了,我们底下的人也得活命不是?

    有门路的就自己找着门路出去了,像我们这种没有门路的老百姓,只能是能少出门就少出门,这样还能少吃点儿,给家里省点儿粮食。

    要不是家里三个孩子饿得哇哇叫,我实在没办法才出来碰碰运气,不然我也不会出来的。”

    经过车夫的提醒,童佳这才注意到这西北到底是有多干旱。

    从火车站出来的沿途,真的是连一根绿色的植物都没有见到。

    拉车本就耗费力气,说话也是如此。

    说完这些话后,车夫就不再开口了,而是一门心思的拉着陶均乐往旅店走去。

    途中,他还试图加速过,可体力不行,整个人还差点儿因为把不住车,被车给带倒。

    童佳实在看不下去,只好打开行李箱,假装从里面拿了两个从杨家厨房里顺来的玉米面贴饼子给车夫。

    车夫一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家里饿得直哭的孩子们,只是掰了一小块儿垫垫肚子,其他的全都揣进怀里,留着回家给家里的孩子吃。

    可他被饿得太久,只是垫补一两口,根本就恢复不了体力。

    童佳也不预为难他,对着陶均乐招招手,说:“师傅,您歇会儿就回家去吧。您说的旅店我知道怎么走了,距离也不远,我们俩走过去就行。”

    说罢,就拉着陶均乐往旅店的方向走去。

    两个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他们谁也没想到西北会是这个样子的。

    陶均乐是因为身体原因,以前没出过远门,以为其他地方跟省城就算有差别,也不会差太多,第一次接受到现实的冲击,有些回不过神来。

    童佳则是被现实打了一棒子。

    她之所以愿意代替荣奶奶重新活一回,除了有房车和锥子这两个外挂外,还有两个让她感觉自己可以在这三十年代游刃有余的依仗。

    一个是荣奶奶的大脚,虽然荣奶奶的父亲是私塾先生,但他并没有让荣奶奶缠足,她那一双37码的大脚走起路来,那是脚下生风。

    另一个就是她在现代的时候所学习的历史、地理等文化知识。

    她认为有这两样的存在,就可以让她在这个时代万事无忧了。

    但现实却不如同她所料想的一般。

    脚虽然没缠过,可鞋子不合脚,走得路多,脚上依然生了水泡。

    历史、地理知识学习得再好,就算有过实地旅游的经验,那也都是在和平时期,经过了几代人开发后的成果。

    看着萧条的街道,童佳对于能不能找到杨迹夏已经开始在心里打上一个问号了。

    想到自己对荣奶奶和外婆的保证,童佳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消极怠工,正准备给自己打气鼓劲儿的时候,突然传来“嘭……”的一声枪响,让童佳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

    意识还没反应过来,身体本能的拉着陶均乐想找躲避的地方,可这枪声就是奔着他们俩来的。

    带头的人就是刚才拉他们的黄包车夫。

    看清楚带头的人是谁后,童佳索性不躲了,直接拉着陶均乐大大方方的站在原处,等着那些人跑到自己身边。

    来人一共是四个,除了黄包车车夫外,还有另外三个男人。

    这三个男人跟黄包车夫那皮包骨的形象不同,一个个都是虎背熊腰、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

    童佳冷笑了一下,问:“师傅,你别告诉我,他们三个就是你家里那嗷嗷待哺的三个孩子?”

    黄包车夫也不似之前老实的样子,尽显痞态和恶毒。

    他语带调笑的说:“呵呵……小丫头反应还挺快。我这三个兄弟确实是嗷嗷的等着你哺育呢。

    本来是想着你们姐弟俩细皮嫩肉的,正好给我们这些兄弟们打打牙祭。

    可你这小丫头太带劲儿了,我们兄弟们一合计就改了主意。

    打牙祭只用你弟弟就行了,肉少点儿就少点儿,你就用在其他方面开荤……啊……”

    这人话没说完,就被童佳用勃朗宁给解决了。

    看着刚才还嚣张跋扈的人直接倒地不起,连挣扎都没挣扎几下,童佳作为开枪的人,内心还是慌张无比的。

    可面上还不能表露出来,毕竟后面还站着三个对他们虎视眈眈的男人呢。

    尤其是他们见到自己的同伴倒地后,直接环绕把童佳和陶均乐给围了起来。

    童佳借着行李箱的遮挡,给陶均乐递了一把裁纸刀。

    陶均乐接过刀后,也十分迅速的冲着三个男人中最高大的那个人冲了过去。

    童佳暗道:“不好。”觉得陶均乐太冲动了。

    立刻对着另外两个人开枪,想尽快解决了这俩人,再去帮陶均乐。

    可童佳之前只是在军训的时候摸过步枪,碰都没碰过手枪,刚才能一枪就把那个黄包车夫给击毙,也是走了狗屎运。

    这种好运气,可不会接二连三的眷顾她。

    连续开了五枪后,只有两枪打中了,还都不是要害位置。

    一个人伤了手,一个人伤了脚,只是影响他们行动的速度,却没有影响他们想要抓住童佳泄愤的心。

    就在他们配合着抓住童佳,并抢过那只没有子弹的勃朗宁耀武扬威的时候,随着“嘭”“嘭”连续两声枪响,两人直接被爆头。

    原来童佳是故意被二人擒住,好趁机从空间里拿出另一把勃朗宁接近两人,来个一击即中。

    顾不上去捡掉落在地上的勃朗宁,直接朝着那个大个子和陶均乐扑去。

    因为,她看到了两人刚才翻滚过的地方,全都是鲜红的血迹。

    可看着滚在一起的两人,童佳却不好开枪了,担心误伤陶均乐。

    就在童佳束手无策的时候,“啊”的一声惨叫,结束了陶均乐和大个子的纠缠。

    陶均乐迅速起身,走到童佳身边,眼神里有恐慌也有坚定。

    童佳先安抚的拍了拍陶均乐,才将视线转向那个大个子。

    只见他双手捂着自己的关键部位,不停的在地上翻滚呻吟,距离他两步远的地面上还有一把裁纸刀和一段……大个子的器官。

    实在是不想听那个大个子继续鬼哭狼嚎,又不能从只知道呻吟的大个子口中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索性就给了他一个痛快。

    解决了这个大个子后,童佳才去捡起另一把勃朗宁,跟她手里的一起收回了房车里。

    想去捡裁纸刀的时候,却犯了难。

    回收吧,嫌恶心。不回收吧,又觉得可惜。

    陶均乐看出了童佳的犹豫,他走过去,拿起裁纸刀,在那个大个子身上擦了又擦,然后又从四个人里挑了两件相对干净的衣服,继续擦刀柄,直到他感觉擦干净了,才递给童佳。

    童佳把裁纸刀收进房车,就拉着陶均乐准备离开。

    可陶均乐却没动,童佳回头看他,他对着童佳做了一个“等一等”的手势,就又在倒在地上的四个人身上摸了起来。

    黄包车夫身上有一串钥匙,另外两个人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最后被陶均乐和童佳联手解决的那个大个子身上还有点儿东西。

    他身上有五个银元和两封信。

    陶均乐全都摸出来交给童佳,童佳四下里看了看,没发现有人盯着他们,才把东西收入房车,拉着陶均乐就往原本相反的方向走去。

    既然这条路是那个黄包车夫指的,应该就是为了方便他们打劫,继续走下去,很有可能会直接到达那些人的老巢。

    童佳自认没有那个能力可以以一敌十,所以,还是决定先往安全的地方走。

    两人又走回到火车站,正好见到一队队穿着西北军制服的人排着队往火车站里面走。

    童佳拉住一个站在火车站门口维持秩序的军官,问道:“长官,请问咱们西北军里有没有一个叫杨迹夏的人呀?我是他……他媳妇儿的表妹,正好出来上学,受他媳妇儿所托,来给他带封信。

    不知道您认识他吗?”

    被她拉住的那个人可能也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家人了,非常能体谅这种家人惦记的心情。

    十分好脾气的说道:“我不认识杨迹夏,队伍里人太多了,我不可能一一认识。

    你要是确定他在我们队伍里,那等一下我们送这些兵上车后,你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军部。

    到时候,我找人给你查查,看你要找的人被分配到了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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