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们面面相觑,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番,不多时,脸上便有些恼怒。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大话!
此时罪奴们也陆陆续续有人在边上围观。
先前张家那个跟谢知不对付的少女又跳了出来:“笑死了,谢知微,你要是有找到水的法子,怎么早不拿出来,是不是故意欺瞒大人!”
她这么一说,几个官差的脸立刻阴沉沉乌云密布。
看着她这么给自己挖坑,谢知眼神也冷了几分,她举起手中的蚂蚱,也就是蝗虫,让为首的官差李二看清楚:“大人,之前我之所以找不到水,是因为还没碰上这机遇,请您细看这只蝗虫。”
火把光亮的照射下,李二看清了那只肥硕的大蝗虫。
只是他不明白:“这蝗虫,跟水有什么关系?你少糊弄本官!”
谢知不急不缓解释:“大人,我们今日徒步一日,并未遇见大量飞蝗,说明它并非是在迁徙途中,蝗虫喜湿,也就是说,这附近定然有水源。”
有动物、有昆虫的地方就会有水源,更甚一点来说,有生命的地方就有水源。
若是这里真干枯到养育不了任何生命,那绝不会出现蚂蚱。
这附近,定然有水!
看着谢知如此笃定的模样,在场众人纷纷愣住,细想她说的话,好像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可很快便有人反驳,那少女笑得捂住了肚子:“真有水又怎么样,你知道在哪么?难道你还打算给蚂蚱绑根绳子跟着它去找?你怕不是在逗大人们玩吧?”
谢知微微一笑:“你说的倒也是一种笨办法,不过用不着这么蠢笨的办法,大多数昆虫都不会离开水源地太远,所以这附近就有水源,既然这附近有水源,那便至少也应有小型兽类,只要能找到它们的足迹,就能找到水源。”
人已经习惯了聚居生活,很难适应野外生存,可动物就不一样了,哪里有水源,哪里就有它们。
“……”
一片寂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相信谢知说的这一番话。他们大多数人本是不相信的,奈何谢知这一番话有理有据,让他们根本想不出来反驳的理由。
好一会儿,张家里一个老头忽然冷嗤一声:“一派胡言,书上明明说过,旱久必蝗,正是因为太旱,没有水,才有蝗虫。大人,我看这楚家大房媳妇分明就是怕挨打才胡说,到时候就算没找到水,她也能怪大人们找不到。”
被骂蠢笨的少女正憋火,闻言连忙道:“我爹说得对,大人,我爹之前可是管朝廷赈灾的,亲自给旱灾地区送过粮,怎么都比谢知微了解这些!”
“哥,张福天之前确实是赈过旱灾,我看他说的才是真的!”李四看向李二,手里的鞭子掂了又掂,示意要不要动鞭子。
李二眼神却是迟疑,在张福天和他女儿张之儿身上看了看,又看向了谢知。
楚家的一群女人们满脸紧张,顾晚棠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谢知一眼,挡在了她前面:“大人,她一日没喝水,脑子已经不好使了,开始说胡话了,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她计较……”
顾晚棠挺了挺自己的肚子。
因她大着肚子的缘故,几个官差许是怕麻烦,又或是忌讳什么,平日里不会对她举鞭子。
可这会儿,看见顾晚棠居然拿着他们那一点照顾做倚仗不让他们打人,一路上习惯了在罪奴们面前当皇帝般嚣张的李二脸色难看了几分。
一旁早已等不及的李四立刻扬起鞭子,劈头盖脸就朝着两人打来:“我哥打了就叫计较?谁给你们的胆子这么说,就算今天他不打,我也非打死你们不可!”
眼看着李四突然翻脸,鞭子朝着顾晚棠的肚子打来,楚家众人吓得勃然变色。
“晚棠!”
“二嫂!”
“婶婶!”
地上躺着的楚淮不知何时,五指死死嵌入了地面,脖颈上青筋暴起,似乎挣扎着想起身。
可,残废的身躯让他只能在地上挣扎。
下一秒,鞭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骤然响起。
楚家众人浑身一颤,眼睁睁看着谢知忽然一个转身,将顾晚棠抱在里怀里,自己狠狠挨了一鞭。
剧痛传来,谢知的泪花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然而她顾不得呼痛,就忽然一把抓住了李四的鞭子,目光逼人地看向李二:“大人!此人才是胡说八道,还朝廷赈灾官?我看分明是个大贪官!凡是田间老者,随便拉来一个都知晓,久旱必蝗的缘故是蝗虫原本的居地旱灾,它们才会集体迁徙寻找水源,这才是久旱必蝗的说法!”
李四见她居然敢抓自己的鞭子,怒发冲冠,猛然抬脚就朝她踹来时,李二却忽然将他拦住。
“既然如此,今晚就安排你去找水源,若是找不到……”
李二话没说下去,可任谁也听得出那话后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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