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总是黑得很早。

    晚上五点半,天已经彻底黑了,在林柯离开之后的第三十分钟,时屿终于有了动作。

    他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颈,恹恹的拿过床头的水杯一饮而尽。

    他没有穿鞋,整个屋子里厚厚的铺了一层地毯,足以让他不穿拖鞋活动,他走到窗边,慢吞吞的盘腿坐了下来。

    他很喜欢看雪。

    清凌凌的雪花从天空飘落下来,在地面上积攒出一片痕迹,到了暖和的时候再漂亮些雪都会被融化。

    每当下雪天,时屿都会撩开窗帘看一会,他什么都不会做,只一边看着雪,一边发呆。

    今天有些不一样。

    他看到了林柯所说,那个充满活力的女孩。

    她换了个帽子,白天的时候戴着的是棕色的浣熊帽,到了现在换成了一个纯白色,眼睛有两个椭圆的黑的熊猫帽子。

    她裹着厚厚的外套,围巾将她整个脸都围住了,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他顿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晚上五点四十七分。

    这个时间段没有人愿意出来,天黑了之后外面的气温骤降,再厚的衣物也抵不过冷空气硬要往骨头缝里钻。

    如果时屿在这个时间段只穿着衬衫躺在雪地里,不出一个小时他就会失温,然后被活活冻死。

    原本好好的雪景出现了意外的人,干净平整的积雪出现了凌乱的脚印,时屿没有了看雪的兴致,但鬼使神差的,他没有放下窗帘,有些好奇的看向那只小熊,不明白她在外面做什么。

    南栖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冷空气其实是有味道的,南栖无法形容,只知道这种味道吸入鼻腔内后整个脑子都被冷空气激得清醒了不少。

    她带着厚厚的手套,在别墅的工具间里找到了个小号的锹,不过是塑料的,看起来应该是小孩子的玩具。

    这个大小,对于南栖一米六的身高来说正正好好。

    自己一个人待着有些无聊,看到外面下起了雪,她一时兴起又带着些小孩子心性,打算出门堆雪人。

    她把雪都聚集在一处,然后抬手把它弄成了圆形,随即手上使力让手中的雪球滚了一圈,雪球变得越来越大。

    南栖如法制炮,又弄出来一个有些小的雪球,她吃力的把它抱了起来,放在了最开始做的那个大雪球上面,雪人的大致雏形就形成了。

    手有些冷,她脱下手套把手放在脖颈上暖了一会。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自己独自一人堆雪人。

    小时候,哥哥总会带着淘气的自己到门口堆一个比现在这个雪人更大,更圆的雪人。

    妈妈会推开窗户斥责他们,说些生病了可没人管的话,这时候爸爸就会笑眯眯的让妈妈别生气。

    就算是凶巴巴的骂了她和哥哥,他们回到家后也会得到妈妈煮的一杯姜水。

    家里只有一个浴缸,兄妹俩争先恐后的想要先泡热水澡,这时候妈妈就会揪着哥哥的耳朵道:你这个做哥哥的要让着妹妹。

    想到这些,南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们离世已经三个月了,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有些痛苦的回忆总该忘记的。

    可她笑着笑着,突然掉下了眼泪。

    和第一次在疗养院面试时候的眼泪不同,这次的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她抬手擦着眼泪,一边抽噎一边找来了枯树枝一左一右的插在了雪人上面。

    时屿悄无声息的合上了窗帘,他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林柯有一个需要注意的事项没有和南栖说,合同上也没有写,就是不能在时屿面前产生任何负面情绪,包括哭泣。

    这不是南栖的错,她不知道这条规矩,也不知道有人会看着自己堆雪人。

    林柯也不会想到她会在深冬的夜晚看着雪人想着伤心的事情抹眼泪。

    这不怪她。

    时屿把窗帘关上,靠在墙上平复着呼吸,心脏跳动的速度很不寻常,如果他是个正常人,可能会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

    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看到了南栖下眼泪,产生了应激反应。

    他是个病人,却比医生更了解自己的身体,这几年他看了不少心理学的书,对于自己身体上的反应很快就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只要吃一片安抚神经的药,然后睡一觉就好了。

    可他没有,他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去取应激的药,只频繁的喝着热水,温热微烫的水吞入腹中,提醒着他,他还好端端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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