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到来之际,正看见张悦临怒气冲冲地拿着苕帚把张垚两口子往回赶。
“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张悦临咆哮着说。
“爸,爷爷的葬礼我不到场,不是让人看笑话吗?家丑不能外扬,有什么事儿,能不能等爷爷的葬礼以后再说?”
张垚试图跟张悦临讲道理。
“不能外扬?你丢人都丢到首都去了,还不能扬呢?要不给你个口罩带带?省得羊。滚滚滚,我怕你爷爷看到你,棺材板儿压不住。”张悦临怒气冲冲地说。
“张垚,你先回去吧,你爸现在情绪激动,你别刺激他了,我来劝劝你爸。”老张淡淡地说。
张垚无奈,只好离开。
电梯门刚合上,张悦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可怜巴巴地对老张说:“四叔,我爸走了,我再也没爸了。”
六十岁的人,此时哭得跟个孩子一样。
小公主的小脸儿绷得紧紧的。她乖乖地待在干妈怀里,不哭也不闹。
小朋友对氛围是最敏感的,故而她们能够用最适当的表情来应对所处境遇,而不是一味的哭闹。
老张沉重地拍了拍张悦临的肩膀说:“悦临,你先起来。还有客人呢,不能让人看了笑话,怎么都得让你爸最后一程体体面面的走。有什么话事后我们一家人关起门来说。”
张悦笙赶紧上前扶起来张悦临,嘶哑着嗓子说:“哥,你先起来。先带我们去看看大伯。”
老张进屋以后,就有人把孝布拿过来,帮他们佩戴好。
老张环视一周,发现没有看到张二伯,觉得有些纳闷,这场合谁不到,他二哥也得到啊。
倒是他大姐一家整整齐齐的。
“我二哥呢?我大哥的事儿,我二哥怎么没来呀?”老张随口问道。
这句话一出口,老张明显感到室内温度又低了两度,大家脸上都是欲言又止的尴尬表情。
张大姑扒拉了他一下,小声提醒他说:“二哥病了,刚从icu里出来,没敢让他知道,你快别问了。”
“咋突然就病这么严重呢?”老张一听就急了。
“都有不肖子孙。”张大姑小声说。
老张:……
张悦临一直处于失魂落魄的状态,老张回来,张悦临就有了主心骨。张悦笙的霸总也不是白当的,自然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这一天,前来吊唁的宾客散去后,老张才把张悦临叫过来。
“说吧,你爸怎么没的。”老张揉了揉眉头问道。
“四叔,”张悦临扑通一声跪下了,“我爸说对不起你……”
“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下跪,你都多大岁数了?膝盖还要不要了?起来!”老张呵斥他道。
张悦临站起身来,这才把前因后果跟老张一一说明。
原来,张大伯听说自己孙子张垚进京不是去帮张悦笙作证,而是趁机落井下石,老头儿就生了心病,越想越觉得对不起老张这个兄弟。
尤其是兄弟对自己这么好,发达了第一时间想着给自己钱花。自己孙子竟然如此不当人子,恩将仇报。
老头儿越想越内疚,也不知道一天咋寻思的,变着法儿把人都支走了,他竟然吞药自杀了。
张悦临是被支出去买菜了,他第一个回来的,边进屋边跟张大伯说:“爸,我回来了,买到你要吃的鱼了。”
一进屋,发现老头儿过去了,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叫救护车。
送到医院就来不及了。
老头儿留下了遗书,叮嘱张悦临把钱还给老张,说他对不起弟弟,没脸拿这钱。
张悦临说:“四叔,等我爸下葬,我就给你转钱。”
老张呵斥他说:“转什么转。你爸他又对不起我一回,因为他让我失去了大哥,我大哥永远没有了。所以这事儿你得听我的。早晚这钱都是你们的,你现在不花,难道让那王八羔子花吗?”
“不过,这事儿你爸是怎么知道的?我不是跟张垚强调了吗?回来不能告诉你们,就怕你们多想。”
老张也不是乐山大佛,他之所以做这个决定就是怕自己大哥着急上火再出点儿啥事儿舞得。
好人不应该为坏人的错误买单。
“是钰钰说漏嘴了。钰钰多喜欢他小姑小老虎四叔你是知道的,这次回来却一直闷闷不乐。我爸就觉得不对劲儿,从钰钰嘴里套出来的话儿。”张悦临哭着说。
“钰钰那孩子是个仁义的。听你婶子说,孩子为了阻拦他爸妈,屁股都被打的确紫的。
别让孩子知道他太爷爷的死和他有关,省得孩子有心理负担。”老张嘱咐道。
“我知道了,四叔。”张悦临规规矩矩地回答说。
晚上,老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长吁短叹。这事儿虽然不是他们家的过错,但是到底因他家而起,他心里不是滋味儿。
老张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冷静,其实是极力克制的结果。一家人都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葬礼那不就乱套了?肯定得有个能主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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