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音。
詹徽立刻在心中暗骂了起来:
「傅友文,你老小子动作是真特么快啊!」
这道声音对于他来说可太熟悉了——户部左侍郎傅友文。
他、傅友文、刘三吾三人算是这件事情之中最大的知情者之一了,原本心里就已经隐隐有了决定。
既然如此,此时站在最前头的那位三殿下,就得当他是下一位“陛下”了。
眼见着大局落定。
詹徽这边话都已经遛到嘴边,正在腹中润色着呢。
结果被傅友文这老小子给抢了先机。
你说气人不气人?
詹徽心中不由一阵憋闷,可此时却也属实来不及了,只能气得暗暗吹胡子。
同时立刻接着傅友文的话茬。
上前一步朝朱允熥拱手一礼:
“傅大人所言有理,大行陛下勤政,日理万机,若是朝中无人接住这个重担,于国于民于江山社稷均是不利。”
“太子殿下天妒,英年早逝,三殿下既为太子殿下膝下子息之嫡长,理当承继大统!”
说完还忍不住悄悄白了傅友文一眼。
就允许你老小子进步了?
詹徽和傅友文虽然算是读书人,但却不迂腐,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不敢进表忠心,还等什么时候?
傅友文暗暗撇了撇嘴。
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刚刚在奉天殿不还挺矜持的么?怎么这会儿又来抢肉吃了?」
同时不甘示弱地附和道:“正当如此!当下还得请三殿下主持大局,暂代大明国事,着礼部选定良辰吉日,举行登基大典!”
二人一唱一和。
来回几波拉扯,直接都把“登基大典”都给安排上了……
看得刘三吾一阵摇头。
不过对于这种事情,他倒是也并不反感。
纵然他自己自认为是一个清清白白与世无争,只坚持自己心中那一套操守的“清流儒人”。
但他也知道,偌大一个国家需要运转,却也离不开这些追名逐利之人去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的。
至少他知道。
詹徽、傅友文之流,好歹也是在朱元璋“官员贪污超过六十两银子立斩”的政策下提拔筛选出来的人。
起码是会有自己底线的人。
这就足够了。
而朱允熥,虽然年龄不大,却有着完全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成熟与稳重。
昨夜云淡风轻之间,把这两个滑溜的老泥鳅给吓了个半死,就连自己都够呛。
而今日在奉天殿上面对咄咄逼人的黄子澄以及文武朝臣,也同样宠辱不惊,沉稳从容,甚至隐隐之间给人一种与陛下相仿的迫人气势——仿佛他天生就合该站在那个位置。
刘三吾心中反而更放心了许多。
只有这样的天子,才能压得住这群在洪武皇帝手底下,混成了精怪的文武群臣!
想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个白衣少年,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随后低头垂眸。
任由詹徽和傅友文两人暗暗较劲去。
这一幕看得在场其他人都是一愣一愣的:不是?你们俩一个吏部尚书兼都察院左都御史,文官之首;一个户部侍郎,司掌着大明国库,一唱一和地在这儿说街头相声呢?
而经过之前从奉天殿到乾清宫的几遭事情。
在许多人好几次卯着劲要大干一番的时候,总是能被那位看似温和的三殿下给四两拨千斤,推到了棉花上去。
现在都有种提不起力气来的疲惫感。
以及一种畏惧感。
对那位神色温和,沉稳淡然的三殿下的,畏惧。
纵然那位三殿下,从始至终都并未对他们这群人表现出过什么敌意或是狠戾的杀意,可他们就是莫名地有这种感觉。
况且。
他们也实在已经找不到什么需要开口的地方了。
就算他们这些人想要做出些什么“血溅当场”、“青史留名”之类的事情——完全没有立足点啊!
看看人翰林院大儒刘三吾。
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全然不理外物了。
还有他们什么事儿?
此刻,黄子澄人是真懵了。
他万万没想到,朱允熥这小兔崽子甚至连打带消,借着他生出来的事情,稳稳当当都要登基了。
一顿操作猛如虎,回头一看零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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