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岐守城郡,一夜望江陵。
城中曲江水,江上江陵城。
南岐郡城江陵城。
是南地富庶的名城,曲江自北地而来,穿城而过,有名“江上城”。
江陵城集南北商贾之汇聚,通四海贸易之繁昌。街衢纵横,可见酒肆茶坊分置,店铺林立。高楼雄阁,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好不气派。华灯初上夜,灯火辉耀,繁星点璀。
城墙巍峨,河水汤汤,流光掩映。
是夜。
天阶夜色沉如水。
没有月光的城,像极软怂的汉子,躲在“夜媳妇”的被角不敢吱声。江陵城像被夜吞没了无数遍,丝毫不见光亮。天沉如墨,黑魆魆一片。
星月深潜,夜幕寂然。忽有夜枭啼鸣,悚魂惊魄。江风而起,夜雾升腾。夜风“呼呼”的吹起,街道旁的幌旗左右摇摆,仿佛就要被吹掉下来。
便在此刻,一道光影流霞划破夜空,打破黑夜沉寂。江陵城仿有龙象声起,天光破云霄。
有人惊醒,瞧着天光破云处,不敢发出声响。
一声轻微的“天罚”,长夜就此撕开一角。
江陵城的夜仿佛被捅了一个大窟窿,荧荧月华流霞。
细瞧之下,窟窿处犹如长出一只金斗,闪烁着阵阵金光。从碗口般大小,慢慢变大,直到门搬大小才停。
然后金斗不停地转,光芒越来越盛,渐渐的,金斗开始变色,从金慢慢成暗红色,颜色越来越深。
斗身有红色云纹在闪烁,上面雕刻奇异的兽形,像活了过来。
金斗开始颤抖,接着不断地挣扎,越来越剧烈,斗身云纹不断明灭闪烁,那些兽像要控制不住便要挣脱而出。
轻轻“噗”的一声,落在人们的耳朵里,像什么破了,也像一潭死水里蹦出的一朵泡泡,人们感觉被什么扣住了心弦。
就这一刻,有人瞧见金斗不动了,但像开了个口子。
口子里飞出漫天的火团,火团在那边夜空中凝而不散,渐渐地凝实。
人们感觉到周遭热气黏腻,风亦噤声,一股沉闷的气息压抑在心底,汗水不经意间滴答的流。
火团开始动了,化作万千的火雨向东城某处倾泻而下,仿佛天空都被点燃。
眨眼片刻间,火雨洒下的那处便化作一片火海,幕天席地,活像狰狞的炎魔在人间肆孽,彷如人间炼狱。
噼噼啪啪是楼房烧着断裂崩塌的声响,没有听见人声的哀嚎,或许早就沉没在翻腾的火海里~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有人开始尖叫起来,之后整个城被惊醒。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东城的几府邸一夜之间彻底消失在大火里。
连带着一百二十多口人,沉没于火海消失无迹。
燥热的空气里都是烧焦的腥味,此后想起这一夜,有人还是忍不住犯起恶心。
时间无牵绊,光阴最无情。
人们数着日子过日子,岁月便悄无声息的走过。
做几个人饭端几个人的碗,赶什么时间做什么活,谁家娶了新媳妇用不用赶个人情送礼,等等~
也就这样,十天后,那场大火渐渐在人们的嘴里淡却了许多。什么天穹破了,什么天罚神明,什么神火法器,也就只是人们茶余饭后得了闲的谈资,什么都没有他们过日子来得要紧。
没人在意消失在那场大火里都有什么人,叫什么名字,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因为他们都死了,死在一场叫天灾的横祸里。
人们只记得那是一场意外的灾祸,谈资里死去的他们被称作命不好,也只是命不好。
命不好生在这个地方,命不好便死在灾祸里,命不好就成了人们口中的命不好~
这座车水马龙的城池里,少了谁多了谁还是一如既往繁华;同样,也不会有闲置的宅地,要不了多久,烧烂了的地方还会建起新的宅府,也会迎来它们新的主人。
天光破晓,云霞渐染。
晨曦透过淡薄的云层,轻抚着山川大地。黑暗如潮水退去,新生的希望在温柔里苏醒。
瑞彩盈空,草木含荣。雀鸟呼晴,嘤嘤成韵。
云溪镇外二十余里。
一衣衫褴褛的少年人悠悠转醒。
他面容憔悴,身边躺着着一名圆脸少女。
少年打了打哈欠,呆呆的看着前方茵茵葱葱的山景,不知在思索什么。
不一会,他感觉足处异样,瞧见一直昆蜉钻出来,他急忙缩脚,赶忙将昆蜉弹了出去,一脸不悦。
看着“落荒而逃”的昆蜉,他不再理会。
他转眼看着自己的脚,不禁哑然,只见大脚趾从鞋尖探出半个“脑袋”。
他不经嘟囔着:“又坏了,看来还得找个好点的法子才行。”
这一路,他们走了十来天,鞋子也坏了。
他略微沉思,不知道又想起什么,又黯然起来。
便在此刻,他感觉到身边依偎他的人儿动了动,他转脸瞧了瞧,听见旁边的人儿唤道:“沈乐,扶我一把。”
被唤作沈乐的少年闻言,看向旁边的少女,瞧见她眼模样,暗自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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