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英给文迎擦洗完身子,天就快黑了。文杰出去给他们买来饭菜吃了,翠英就说:“文杰,你在这里的时间长,知道关兴上学的地方吗?如果知道的话,就带我去看看。”
文杰说:“大致方向我知道,要不我再去问问值班的护士,怎么走,免得走冤枉路。”说完,文杰就出去问值班护士,到县中学怎么走,得到了护士指点,文杰才带着翠英一起去学校。
翠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到县城,晚上街上的路灯亮了,走在路上比在自己家里还要亮堂。路两边有很高大的白杨树,新发的叶子迎风吹得窸窸地响,听起来就像有很多小孩子在后面追赶一样。迎面的房子虽然高矮不一,但都是砖瓦房,还有两层或者三层的,比起梅厂镇的那些木板房好像清爽了不少。路上有很多骑自行车的人,很消闲的样子。在乡下看见一个骑自行车的小孩子们都要起哄,娃儿们一定会随在车后面跟着跑很远,在这里好像没有谁当回事。路面是煤沙石子铺的,很宽很平,翠英穿的是大半新的布鞋,她不敢用力在上面踢打,深怕把鞋底磨穿了。
走到县中学,大概用了不到一歇活路的时候。他们又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关兴,就走到校门前的传达室问里面的人。
传达室里的人很和气,听翠英说自己是从梅厂镇朱家铺来的,是来看看在这里上学的儿子,读二年级叫朱关兴。传达室的人就告诉他们说:“初中二年级在进校门左边的一排平房里,到了那里再问问老师,就知道朱关兴在哪个班级上课了。”
翠英和文杰按照传达室里的人的办法,就很顺利地找到了正在上课的关兴。老师叫关兴出了教室,一看见姆妈和文杰叔,不知有多高兴。
翠英看了关兴上课的地方,心里感伤的不得了:要是文焕还活着,和自己一起来看到儿子在这里读书,那该是多么高兴呢?可惜他看不见了。
翠英问关兴需要什么东西,姆妈是来看文迎伯伯才来县城的,明天就要回去的,如果你需要什么东西的话,我就给你上街去买。关兴说:“学校里生活很方便,不缺少什么。”
翠英就从裤腰荷包里掏出两块钱,递给关兴说:“我来了,给你两块钱,你就少回去一次吧。”
关兴接过了钱,说:“您今天在哪里过夜呢?如果没有地方就到我们学校对面的小旅社去住,同学的家长来都是住在那里的,一夜就是五毛钱。”
翠英听了很高兴,感觉关兴真是长大了,知道怎样接待安置人了。翠英说:“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我同文杰叔回医院去,就在医院走廊上躺一下也行的。”关兴听了虽然觉得那样不好,但是还有文杰叔、德仁队长,也就没有再坚持了。说:“我要进去上课了,您和文杰叔回去要注意安全。”说完就抱了抱姆妈,转身走进教室去了。翠英看着自己的娃儿这样有出息,又不觉流下泪来。
第二天一早,德仁帮文迎办了出院手续,几个人就找了一个拉平板车的把文迎拉到了客船码头,四个人就达客船回到了朱家铺。
到了镇上,德仁回村向长锁说了情况,长锁就安排几个人用担架把文迎抬回了家。
还没有进村就有队委会的人在村口迎着,这时村里的人都知道了,都站在自己的门前路边候着,真像迎接凯旋的英雄一样。文迎坐在担架上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看着乡邻们的问候的脸色真是感动得不得了,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样子,又免不了伤心——自己以后的日子不知怎么过?还不知道家里人怎么样了……,不觉默默地流下了泪。
担架放到家门口的时候,红芬抱着老三等在那里。她虽然想到文迎可能不像样子了,但是却怎么也不敢看他。还是文迎坐起身来大声喊了老三的名字:根生,红芬才连忙把老三抱着,走到文迎的担架前。红芬这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了:她不敢大哭,只是闷声地抽泣着,肩头一耸一耸的。谁都知道她的苦日子才刚刚起头,男人伤成这样,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落下残疾。队里即使再怎么照顾,家里的千斤担子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红芬就像从山顶上摔下了万丈深谷一样,谁也够不着她,谁也帮不了她,只能靠她自己一步步地再往上爬了。
文迎正从红芬手里接过老三根生,但是根生一扭头看见文迎的样子,就吓得大哭起来。一是文迎住院很长时间没有剃头,头发胡子吓着了娃儿,二是文迎住院这么长时间,老三已经对他的爹爹很陌生了。看到这个情境,在场的人都暗暗流下了眼泪。
这时长锁就说:“大家不要呆着了,赶快把队长扶到屋里去。”
于是,长锁在左边,德仁在右边,抬担架的人从后面把担架斜着,就让文迎单腿迈出了担架,拄着拐,走进了自己的家。
文迎的爹妈从屋里出来,把文迎接着放在了拖椅上躺着。巧玲接过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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