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小说 > 恐怖灵异 > 醉金盏 > 第76章 茶盏跌落,碎片四溅
    听见吩咐,李嬷嬷瞥了陆念等人一眼,便往寝间去了。

    岑氏披了件外衣坐在梳妆台前,长发披散着。

    李嬷嬷拿起梳子,才梳了两下,就从镜子里看到了半倚在落地插屏旁的陆念。

    “记得,半刻钟。”陆念的声音爽快,透出满满期待来。

    李嬷嬷倒是被她吓得手抖,下手重了,扯得岑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奴婢…”

    岑氏抬手按住被扯痛的位置,眼神不满地看李嬷嬷,嘴上倒是没撒气,只道:“你慢慢来,莫要急,梳头又不是什么轻省的活儿。”

    陆念要快,岑氏就非要慢。

    何况,陆念所谓的时间本就是胡搅蛮缠。

    别说是侯府夫人,哪怕是外头穷苦人家的婆子,梳头更衣也没有那么快的。

    她就不信真长过半刻钟,陆念能把她怎么样!

    “是、是。”李嬷嬷被陆念凝视,如芒在背,却也不敢违了岑氏的意思,依着自己平日的习惯与她慢慢梳理长发。

    刚盘起髻子,正要往上插上簪子,她的手腕就被人紧紧握住了。

    边上制住她的人是闻嬷嬷。

    势大力沉,李嬷嬷挣脱不了。

    陆念则是点头:“时间到。”

    饶是岑氏“好脾气”,这会儿也摆出了一些被惹恼的模样:“你今儿吃的什么炸药?非要这般闹!”

    “我来与你算笔账。”陆念走到梳妆台旁,直接靠坐在台子上。

    岑氏眉头蹙了蹙。

    她和陆念之间,能说“算账”的事情太多了,一时间她都弄不懂是真账假账、又或者是什么账。

    不过,能让陆念这么“电闪雷鸣”般发难,总不会是笔小账。

    岑氏和李嬷嬷交换了个眼神。

    只听陆念又问:“我母亲当年那么多陪嫁,怎么对不上了呢?”

    岑氏才悬起来的心顷刻间又落了回去。

    问白氏陪嫁?

    竟然是这么无聊的事!

    她还以为陆念有什么本事,原来还是这么的雷声大、雨点小!

    “哪里对不上,你提出来,我回忆着讲给你听。”岑氏胸有成竹极了。

    阿薇抱着一木箱子进来。

    刚刚她们走得急,箱子是青茵背来的,小丫鬟到了后就在廊下站着,以至于李嬷嬷都不晓得春晖园还来了这么一箱子东西。

    里头装着的全是账册。

    “那些摆件、玩物,七零八落的,懒得算了,”陆念垂着眼看依旧稳稳当当坐着的岑氏,“我来算铺面、庄子、田产。贤惠的填房没有忘记吧,当年说的是我母亲的嫁妆全给我和阿骏,幼时都由公中、也就是你打理着,待我和阿骏长大后再分,怎么分也由我们姐弟商量。”

    “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岑氏矜持着点了点头,“你既来算账,应当也还记得,你出嫁前、府里安排陪嫁时,与阿骏把你母亲留下来的都分了。

    那会儿,想着你是远嫁,产业在京中不方便打理,于是几乎都折了价,交了银票给你,让你带去蜀地、在当地置办田地铺面。

    当时说来也不好办,短时间里出手那么多产业,外头一准压价。

    也就是相熟的,一来帮忙、二来全当给你添妆,给的都是公道价钱。

    像是白家那儿买回去了些,侯府交好的公侯伯府也买了点,我倒是想让岑家也买些,你说什么也不答应,便作罢了的。

    大头还是在阿骏那儿,他手里哪有那么多现钱?最后是侯爷自己掏的腰包、早些年产业的分账以及公中的银钱垫一垫,先把给你的都凑上,然后阿骏这些年靠着他分到手的那部分的盈余、一点一点往公中还。

    是了,这种还法你当初也是知情的,亦是与阿骏商量好的。”

    陆念颔首。

    当年的确是如此办。

    产业怎么分、折算多少价、谁家买去,岑氏为了装饰她的好名声,还请白家那里来人,务求转手的账目没有差池。

    陆念彼时年纪也轻,只晓得这些明面上的东西,也就是在蜀地自己经营后才明白其中能作多少文章。

    一锤子买卖,才是最不值得岑氏动手脚的。

    真正能动的,全是“细水长流”。

    箱子打开,陆念从中取出一张纸来,捏在手上让岑氏看:“我写在上头的这些铺子是当时分给我的,折的价格也在后头,金额便是这个数,你放心,一目了然的东西、我不会写假数。”

    岑氏面不改色,示意陆念往下说。

    “我母亲打理的那五六年,这些铺子的盈利都很稳定,”陆念道,“我也请白家那儿舅娘帮忙、看了它们还未分到我母亲手里时的状况,一样稳、且几年下来,稳中见好。

    可自从你接受中馈开始,直到我出嫁时,差不多十年出头,收成逐年下降,只剩下从前一半。

    也正是因为不赚钱,当初参考边上铺子的价格,最后的估价不高。”

    岑氏根本不怕陆念这般对账。

    她故意叹了一声,摆出些许惭愧表情来:“你要说营收,那确实是我没有做好,铺子在我手里没有在白家、在你母亲手中那么赚钱。

    那些年眼看着利润少了,我也问过几位掌柜,都说做生意便是如此,有景气自然也会有不景气。

    我对买卖没有那么的精通,亦不敢胡乱出主意、怕连这点收成都保不住。

    早些年也与侯爷讲过,侯爷也说生意难免如此。”

    “是,好好的地段、好好的生意,在你这儿做不动,弄的铺子都不值价了,”陆念轻笑了声,很是讽刺,“白家舍不得看这些铺子糟蹋了,依着价钱买回去,你知道这十几年赚得如何?”

    岑氏直直迎着陆念的目光:“听你的口气应当赚得不差,可见的确是我打理铺子的能力欠缺了些。”

    “哪里的话?”陆念又换了一张纸,“这上头的庄子铺面,不是挺好的嘛!”

    岑氏粗粗扫了一眼,道:“应是那些掌柜的有能耐。”

    “是啊,先前那张纸上的铺子,全在你手里换过掌柜,”陆念冷声道,“越换越不行,还是正因为换了,才可以让你不行?

    你换的时候好好挑过的吧?

    白家的家生子、在白家得脸的,你不敢换,被你换了的都是根基浅的,外头招来的。

    但随着老人退下去,铺子已是侯府产业、白家不会再替上新掌柜,于是这些铺子也成了‘你’的,看看,老人退下后最多三年,收成直直往下掉!

    还有些外来户侥幸留下来了,喏,在这张纸上,也是逐年减少盈利,他们靠的是听话吧?

    再是这一批,是给阿骏的铺子庄子。

    按说弟妹一过门就该拿回去打理,你生生咬到了两年前才和中馈一起交出去。

    在你手上小三十年,京里花销都涨了几轮了,这些产业不说多赚,连保平都差了一大截。

    阿骏要靠它们的盈利往公中还钱,我去蜀地又回来,这么多年,阿骏竟然还没还干净!

    是了,自打两年前交给弟妹,她刚经手时半斤八两,但其中一半铺子,今年有大起色,马上就是腊月了,你说年底盘账,这些铺子赚多少?”

    一张张的纸,起先陆念还拎起来让岑氏“过目”,后来都省了,直接一张张拍在桌上。

    拍得李嬷嬷一下一个激灵,一下一个激灵。

    摸了摸被拍得突突的胸口,李嬷嬷不由看向岑氏。

    姑夫人竟然查得这么细?!

    岑氏的脸上倒是除了愧疚外,再也瞧不出什么:“我说了,我实在不是管铺子的料,生意上的意思,唉!”

    当然,这声“唉”叹得也没有什么诚意。

    她咬死了做生意不行、收益不行,陆念又能耐她何?

    定西侯娶她回来是当填房,又不是请她当赚钱的大管事!

    陆念冷着眼看她。她拍纸拍得利索又急切,但她内心极其平静。

    岑氏的说辞,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那来说说这些田地,”陆念这回直接把纸拍到了岑氏的梳妆台上,“我母亲陪嫁的田,早年为何卖了?”

    岑氏不疾不徐拿起来,认真看了、又一副绞尽脑汁回想模样,半晌才恍然大悟道:“这些地太散了,虽是上等田,边上却有许多人家的中等、下等田,混在一起,平日很难打理。

    正好有人问价,我就做主陆陆续续卖了。

    卖了的银钱,我又另买了些上等田,都在你母亲别的田产的边上,扩大些,或是连起来,边上置庄子,庄头看管打理都方便。

    你既然查过账目,肯定也看到了,有买田的账。”

    陆念道:“是,贱卖高买。”

    “道理我已经与你解释了,”岑氏说,“你这般能耐,且去把底下庄头都叫来,让他们给你说说是不是置在一处更好?”

    “积少成多,”陆念才不管岑氏说什么,只管照着自己的思绪来,她又开始了拍纸,“这些,早年是上上、上中的,最后成了上下或者中上,卖时跌了价。

    这些,买来是上上,后来成了降等、甚至还有降到中下的。

    这张上的,起初临近荒地,你前一年平价卖了,后一年荒地开垦了,连带着涨了;还有这些,本来普通,转手两三年,朝廷下令疏通河道、官府出钱兴修水车的,涨了!

    铺子不赚钱推给不通生意,田地变化了是不是要推给运气?

    你是谁?你是岑太保的侄女!哪里开垦、哪里挖河,你真能一并推给‘不知道’?”

    岑氏眸子一紧。

    陆念查得竟然比她以为得多得多!

    不过,她敢做,当然也不会怕查。

    “你要这般质疑我,”岑氏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又是寒心又是委屈,“你自去查,那些田地可是与我岑家有关?”

    陆念凤眼一扬,反问道:“为什么要和岑家有关?倒手生意岂不是更好赚?早早先卖给经手的,等地价起来了再卖出去,经手的是你自己人,还怕他拿了银钱跑?

    说来也不止田产,喏,这张!

    京中宵禁,只长乐坊于十年前开了夜市,铺子售价、租金翻了又翻,我母亲从前在那儿有十家铺面,现在呢?瞧瞧,位于长乐坊的就剩一家边角上的了!

    要开夜市的事,岑太保难道不知道?”

    “我看你不是对账,”岑氏沉下肩,语气里全是不满,“你这是胡乱翻账!你觉得亏本了的买卖,全是我有意为之!”

    陆念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理岑氏的挑衅:“继续看看这些,卖铺子、买铺子,好像账面都对得上,细算下来,你买的这两间铺子,北大街三胡同,你知道弟妹娘家给她在京中置产时,买倒手是什么价吗?

    别说不是同一年,弟妹买的时候,前头几年的价都打听了,甚至后几年有邻居卖出去的价也都有数,你这两间,比前比后都贵了四成!

    积少成多之后,还有以小见大。

    你要不要我再辛劳辛劳,把定西侯府的产业也盘一盘?”

    岑氏把持中馈太久了。

    真算起来,其实都是糊涂账。

    桑氏接手也就两年,且寻常来说,儿媳妇接账,除非婆媳关系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否则没人去翻之前的买卖是否合理。

    也就是陆念,奔着的就是你死我活。

    没有让岑氏“解释”,陆念替她说了:“不懂生意、运气差,再来一条,识人不清叫中人哄了价,你说你到底能干什么?”

    岑氏气极反笑,当然气是假气,笑是真笑,有恃无恐:“在我伯父出仕之前,岑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即便在我出嫁那年,岑家也就是京里普通的官宦人家。

    我学过一些管家本领,但确实不够精通,尤其是面对定西侯府这样的大家业,我的确心有余而力不足。

    小三十年里,如你说的,吃过亏、踩过坑,但总归没有功劳也有一份苦劳!

    能耐不够,现如今全交给阿骏媳妇了,我省心、你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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