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小说 > 恐怖灵异 > 醉金盏 > 第92章 是岑氏毁了您的一切!(五千大章求月票)
    一盅汤面,陆致吃了个底朝天。

    汤汤水水的最是暖人,陆致只觉得紧绷了大半日的筋骨舒展开来,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阿薇收拾了桌子,道:“好好睡一觉,明儿吃猪蹄。”

    陆致显然不认为自己的手是蹄子,不甘不愿应了声。

    等阿薇离开,他摸着发胀的肚皮躺回榻子上,后知后觉地,回想起今日这一架。

    动手时气血上涌,什么战术战法,他本也没有正经学过,事到临头更是想不起来,出手全靠本能。

    而他的本能,大部分来源于看过的斗鸡。

    虽然斗鸡是一对一,鸡哪怕飞不高也还能扑腾,陆致不具备那些,就记下了一个“凶”和身法灵活,愣是靠着个子小在几个对手之间来回腾挪。

    吃饱后犯困,很快,他眼皮子垂下来。

    另一厢,阿薇在书房院子外头,遇着了赶来的定西侯。

    定西侯来得匆忙,甚至没有提个灯,靠着月色在雪上的那点光就来了。

    迎面遇着盏飘摇灯笼,他定睛看了看,待看清提着灯的是阿薇、且只有她一人时,定西侯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怎么也不带个人手?”定西侯的声音不重,语气里透出几分不赞同来,“这么个大晚上的,乌漆麻黑,便是自家府里,也不该这般随意。

    你左右看看,地上全是雪,万一磕着摔着都不一定能喊来人扶你。

    你要是受了伤,不是叫你母亲担心着急吗?”

    这番话全是好意,阿薇分得清好赖,自不会嘴硬:“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下次定会带上人手。”

    定西侯见她听进去了,也就省了再婆婆妈妈地劝,只道:“那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去看看阿致,之后送你回春晖园。”

    阿薇朝他举了举手中食盒:“阿致刚吃了面条,他脸上的伤看着唬人,但我瞧他精神挺好,还能听我说笑话。”

    定西侯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什么笑话?”

    “我让他下回别单打独斗了,对方人多他就跑,”阿薇道,“跑回来叫上我,我提刀跟他一起打。”

    定西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反倒吃了一嘴冷风,激了嗓子眼,重重咳嗽起来。

    一边咳,他一边又道:“你和你母亲,一个小祖宗、一个大祖宗,张嘴就要提刀!”

    “提刀怎么了?”阿薇嘴一撅,“没人惹我们,我们也不会提刀!”

    定西侯示意她先往书房那儿走,免得在门口白白吹风:“我可听说,今日是阿致先动的手。”

    阿薇直接问:“您要训他吗?”

    定西侯一怔,道:“没有。”

    “那您是要让他去给那几个嘴巴没边、胡说八道的东西道歉吗?”阿薇问完,没等定西侯回答,几步绕到他身前,举起灯笼凑到定西侯脸上,“阿致不会去道歉,您也别去和稀泥。

    您的长孙在书院里挺直腰板,您要再去与人和睦、各打五十大板,弯得可不就只有您的腰,更是阿致的。”

    定西侯没想到阿薇会出来把灯笼怼上来,表情十分诧异,在昏黄光线下看起来有点滑稽。

    阿薇瞪着他:“您这般宝贝自己的脸面,总不会把阿致的小脸往地上踩吧?”

    “怎么会?”定西侯脱口而出。

    他就是听说了事情、急着来看看阿致,是探伤,没有别的意思。

    与阿薇这一照面,他亦没有表达过一丁点对阿致打架的负面想法,但却得了这般猜测。

    难过吗?

    被误解了,定然不会无动于衷。

    可被误解的缘由,到底还是因为阿薇不信任他。

    或者说,在阿薇心底里,对他的行事有一番判断,阿薇认为他是那样的人。

    “唉。”定西侯叹了一声,一时也不晓得如何解释,且这事儿解释了也没有用。

    这一两月里,他已经好几次尝过这种“说不清”、“说了没人信”的滋味了。

    听着呼啸的风声,定西侯暂且止住了细说的念头,又交代阿薇等一会儿,自己进去见陆致。

    阿薇就站在门边,躲着风。

    进屋要解了雪褂子,要不然再出来就更冷了,她懒得麻烦,干脆就不进去。

    房门半关,又垂了厚厚的帘子,按说听不见里头说话,但定西侯似乎有意向她澄清一般,嗓门很大。

    “打都打了,就别想那么多,明儿怎么处理,自有我和你父母操心。”

    “做错了才要反思,你没有做错,你想什么?哦,想你打架本事差了点?”

    “先养几天身子,过几日我教你练功。”

    “去!祖父是年纪大了、又不是老透了,教你还教不了?”

    “丑话说在前头,练功少不了跌打损伤,指不定比今天挨的拳脚还要痛。”

    “行了,知道你有决心了,好好歇着吧,我先送你表姐回去。”

    饶是阿薇听不见陆致说话,光听定西侯说的,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话音落下,定西侯很快从里头出来,他又让人备了盏灯笼,提着在前头照路:“走吧。”

    阿薇不声不响跟上去。

    定西侯起先大步流星,走出了一段才反应过来,忙压下了步子。

    祖孙两人沉默着走回春晖园,阿薇抬眼看到正屋里还明亮的灯光。

    沿着抄手游廊走到正屋外,阿薇道:“您想见我母亲。”

    不是疑问,而是确定。

    怕她路上摔着,可以另叫人送她,而不是让她在陆致那里等着。

    说白了,就是寻个由头而已。

    “您怕直接来了,母亲黑着脸不理您,送我回来,算是向我母亲低头卖好,”阿薇拆台道,“说真的,您做不到母亲希望您做到的事,哪怕四人大轿把我抬回春晖园,她不想理您、还是一样不理。”

    定西侯讪讪,低声道:“我怕她又病了。”

    “我也怕,”阿薇道,“我比谁都怕。”

    气氛凝重起来。

    风吹得枯枝摇晃,雪团掉下来,啪的一声,激起一地齑粉。

    屋里,传出来陆念的声音:“阿薇?回来了怎么还在外头受冻?”

    阿薇忙抬声应下。

    闻嬷嬷从里头掀了些帘子,问候了一声:“侯爷”。

    阿薇收拾了灯笼,侧身进去。

    定西侯乘了嬷嬷那声“侯爷”的东风,也跟着进来,看向陆念。

    陆念躺在大摇椅上,身上盖着石榴红的毡毯,对照之下,脸色泛白,瞧着就不怎么康健。

    定西侯就是怕她不康健。

    陆念显然不欢迎他,凤眼斜斜瞥他,问:“今日官署里有遇着岑太保吗?

    岑氏被赶去庄子上、连阿致书院里的臭小子们都知道了,岑家消息灵通,不会不知情吧?

    您可跟岑太保说了来龙去脉?说了我捅了岑氏三刀还不过瘾?

    他岑家要给我什么交代?”

    定西侯尴尬地咳嗽两声,道:“他今儿一直在御前听差……”

    话说到一半,就被陆念呛了:“那您怎么不去告御状?”

    定西侯:……

    陆念抱着毯子坐起身来,道:“您来了也好,我说给您听一嘴,省得又说我没事找事。

    阿骏转手给我的那酒肆,我前阵子叫他们关了门,我打算过几日重新开起来。

    我还没有自己操持过生意,白日会铺子里转转,才好定个满意的管事。”

    定西侯道:“大冷的天,铺子不比家中,没得冻出病来。你想想,你要去了,阿薇肯定也会陪你,她打小身体不好,平白受冻。你真要折腾那铺子,等来了春……”

    “知会您一声,不是叫您出主意。”陆念趿着鞋子起身,头也不回往寝间去了。

    定西侯被晾在原地。

    阿念是软硬不吃,他只好再劝阿薇:“还有二十天就过年了,年前要不就算了?”

    阿薇倒了茶,自己一口饮了,才道:“我倒是认为,让母亲有些事情做,比叫她在府里憋屈好得多。”

    定西侯不解:“岑氏都不在府里了,她有什么憋屈的?”

    阿薇呵地笑了声。

    “看着您,看着舅舅,还不憋屈吗?”阿薇没留情面,直接道,“这家里她愿意往来的,说到底也只有姨娘和舅娘。

    而她们两人,在母亲心中,一位似姨母,一位像姐妹,不是您的妾,也不是舅舅的妻。

    您和舅舅只会叫母亲添堵。”

    定西侯扶了把额头:“阿薇……”

    “很疲惫,也很无奈吧?”阿薇稍稍缓和了些口气,给定西侯也倒了盏茶,“好不容易散值回府,都这么个时辰了,指不定还没吃上口热饭,就要先探望打架的孙子,再来发脾气的女儿这里挨脸色。

    确实是,谁都觉得烦。”

    定西侯怔了下。

    阿薇这突然大拐弯的态度,叫他一时有些摸不准。

    不敢确定这话里有没有个深坑,定西侯选择沉默,只接过茶盏抿了一口。

    茶是姜茶。

    和阿薇之前煮的不同,这回放了不晓得多少姜,入口就辣得人想倒吸气。

    一口咽下去,顿时感觉额头冒汗。

    定西侯不由疑惑,阿薇刚才也喝了,面色上根本看不出来这般辣口。

    阿薇走到摇椅边上,把毯子收起来折好,这才又开了口。

    “我知道您想要的是什么,你的想法很简单,也很朴实。”

    “一个能操持侯府家业的妻子,不说多么浓情蜜意,但是琴瑟和鸣,能养儿育女,把孩子教养好,能支持您在朝堂上拼搏,让您没有后顾之忧。”

    “千步廊里做事也好,出去驻军几年辛劳也罢,内宅稳固,不止不会给您拖后腿,反而因着这份安稳能让同僚高看您一眼,毕竟,没有人会喜欢与后宅起火的人深交。”

    “辛苦当差之后,回到家里,妻子温柔,儿子上进,女儿听话,您可以放松下来,听他们说些生活上的事情,鸡毛蒜皮的,自有一分热闹。您跟他们说驻地的风土人情,陪他们耍玩一会儿,他们崇拜您,敬爱您。”

    “您这点要求过分吗?”

    “平心而论,真没有多么过分。”

    “我觉得,世间很多男子,无论身份高低,都喜欢这样稳定、平和,这就是极其普通的过日子。”

    “您带给了家人宽裕优厚的生活、侯府的地位,您只是花费在家人身上的时间有限,所以您希望把这些仅有的时间用在温馨上、安逸上,而不是无休止的争吵、调停。”

    定西侯一言不发地听着,握着茶盏的手指不知不觉间用了力。

    阿薇说到他心坎里头去了。

    比起昨日的“疾风骤雨”,今日这般冷静的话语,一样在他心中压在了沉沉的印子。

    于是,他没有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阿薇顿了顿,问:“所以,您是不是觉得,我母亲毁了您想要的好日子?”

    “您不用否认,否认也没有用。”

    “母亲让您后宅不稳,修身齐家平天下,您损在了家不齐上,母亲让您夹在中间、顾不上阖家欢乐……”

    阿薇深吸了一口气,话锋一转,语气沉沉。

    “但我必须提醒您,这也是母亲想要的闺中生活。毁了这梦想中一切的不是我母亲,是岑氏!”

    “没有岑氏害死外祖母,您想要的一切,甚至不说是唾手可得,而是已经是您的了。”

    “您昨日说过,您待外祖母有情谊、有真心,母亲告诉我,外祖母出身清流、性格喜笑、也会持家,她平平安安的,母女关系自不用说,舅舅就是个面团,捏出来的模样总不会比现在差。”

    “以外祖母的性情,您从东越回来,她不会误会您和柳娘子,甚至会欣赏柳娘子那样的坚韧之人,那就更不会现在的柳姨娘和陆久娘。”

    “您自己想一想,外祖母若是活着,您与她夫妻结伴三十年,会是什么样的日子,什么样的光景?”

    定西侯的喉头滚了滚。

    他其实不曾想过。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到原文地址:(https://www.dynxsw.com/book/502887/109057379.html)阅读,如您已在悠闲小说(https://www.dynxsw.com),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该站采集不完全,请到原文地址:(https://www.dynxsw.com/book/502887/109057379.html)阅读,如您已在悠闲小说(https://www.dynxsw.com),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