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越发猖狂,树木摇晃得厉害,有随时会断掉的势头。
卧室里只开了床头的灯,奚午蔓坐在床上,手中捧着一本口袋书,书页却久久没有翻动。
她根本没看书上的内容。她的眼神空洞,即使面容尽是倦色,也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一动不动,整个人宛如彩色雕像。
时近凌晨十二点,她突然听见一阵声响,猛地回过神来,竖耳聆听时,却什么也没听到。
她又想到那个诱惑力十足的女人,突然好奇她是否还躺在沙发上,于是合上书握在手中,掀开被子下床,趿着拖鞋走出卧室。
看见书房的方向传出亮光,缓缓向那靠近,每走近一步,她就将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得更清晰了些。
听见女人克制的喘息,奚午蔓觉得陌生又熟悉,思索着驻足,鞋尖只距书房洒出的光一公分。直到听见那声娇媚的“奚总慢点”,她的脑袋突然一闷,随即记起在c市的酒店,为她送衣服的女人。
她想冲进书房,看清那个女人的脸,但她知道奚午承会不高兴,于是她转身离开,像她来时一样轻手轻脚。
回卧室躺到床上,她迅速关灯睡觉,猝然意识到,她一开始就不应该注意书房的门是否关着,或奚午承是否在那里,不该好奇客厅的女人是谁。
那并不是她该操心的问题,奚午承也不会喜欢她问这样的问题。
她确定关紧了卧室隔音效果很好的门,但不知为什么,她耳边总回荡着女人克制的喘息,即使蒙上被子也无济于事。甚至在被窝里,那声音更为清晰了。
那声音折磨得她睡不着觉,她翻来覆去,渐渐觉得浑身发烫,却特别冷。她的头脑昏昏沉沉,完全是凭本能抓住被子,死死裹住,试图捂出热汗。
并且,在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迷之前,她听见自己近乎安慰的声音:“是在e区的湖边吹了风。”
确实是受了寒,第二天一早醒来,她就意识到自己发了烧,嘴角稍稍一动就痛的厉害,那儿由于上火而冒出了疱。
她真的想继续睡,可“字还没写完”这么个念头一直缠绕着她,促使她起身下楼吃早饭。
奚午承已经出门,她坐在餐桌前,小口吃着粥,突然想到,昨晚的女人有没有走。
刚刚想到昨晚的女人,奚午蔓就听见一个陌生的脚步声,抬头,看见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哟,你也吃早饭呢?”那女人抄着手,阴阳怪气地开口。
奚午蔓这才凭语气认出她来,肖茜。
昨晚的女人,居然是她?
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子厌恶,本来身体就不舒服的奚午蔓更是毛躁。但奚午蔓并不想理她,于是选择无视,移开视线继续吃粥,仿佛眼前没那么个人。
一勺子粥刚刚送到嘴边,奚午蔓手中的勺子突然被一只手夺了过去,她本能往后一退,避开从勺中滑下的粥。
“吃什么吃?”肖茜没好气地说,“我在跟你说话,你耳聋了听不见?”
不知道肖茜一大早哪这么大火气,奚午蔓抬头看她一眼,脑子痛得厉害。又想到还没写完的字,实在没心思跟她计较,于是双手捧起碗来直接喝。
她才刚喝了一口,手中的碗就被一只手打开。
碗落在桌上,粥撒到地面和她衣上。
还好穿得厚,奚午蔓并没有被烫到,只是看着没喝到的粥和被弄脏的地板与桌面,她很恼火。
偏肖茜又说:“摆什么架子?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听着肖茜的话,奚午蔓缓缓站起身,也不顾身上的粥,单手摸上椅背边沿,提起椅子的一刹,她只觉脑袋一热,瞬间一片空白,耳边只有嗡鸣。
耳畔的嗡鸣消失,她听见肖茜的尖叫声时,才反应过来她把椅子直接砸到肖茜脸上,后者只来得及抬起手臂一挡,只避免了鼻子被砸歪,整个人还是倒到地上,被椅子压着。
旁边的佣人面面相觑,到底没有一个敢上前插手,只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或在旁静静看着,或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
“你这种小野种!”肖茜推开身上的椅子,坐在地上歇斯底里,“你敢打我!我要告诉奚总!我要他把你赶出奚家!”
奚午蔓只觉聒噪,上前几步走近肖茜,稍稍弯腰捡起倒下的椅子。
她的姿势实在像是又要砸向地面的肖茜,把肖茜吓得不轻,又尖叫出声,仿佛这样就能阻止奚午蔓近乎疯狂的暴力。
而奚午蔓只是想把椅子放回原处,听见肖茜的尖叫,一时心烦,将椅脚重重压到肖茜肚子上。
“闭嘴。”奚午蔓冷声呵止肖茜的鬼哭狼嚎,手臂搭在椅背上,以此为支撑,俯视着椅下表情扭曲的人,“你不是要让我哥把我赶出奚家么?”
她刻意停顿,在看肖茜的反应,见后者痛苦的表情实在无聊,才撒手松开椅子,任椅子重新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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