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帽走后不久，一道漆黑鸦羽在身旁显现，正是貊泽，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显然是那位飞霄将军对于他的计划有些兴趣，但又并不完全信任他。
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位椒丘先生的意思，若是换成飞霄，估计是更直接地当面来问。
貊泽单手附在自己的匕首旁，随时都保持着高度警惕，这是他的个人习惯，向来如此，就算是椒丘身边也是这样，手不离开武器，他作为飞霄身边的暗卫，必须要随时保持自身的锋锐。
“林陌，你真让他自己去？他可能会死的！”
眼见林陌甚至没有跟上去以防万一，貊泽有些惊讶。
林陌笑道：“小红帽很强，只是他一直没有自信，所以这一战对他来说很重要，若是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么他去仙舟行商一事，也会被各种挫折迎头痛击，最终失败。”
杀死一个人人生的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傲慢，另一个就是自卑，前者令人癫狂，后者令人自甘堕落。
向来如此。
很多人都掌握不好两者的边界，或是向左倾倒，或是向右倾倒。
貊泽单臂环抱，沉吟片刻道：“我是认为救人这种事应该让强者来做，至少我们有能力这么做。”
林陌撇了撇嘴，笑道：“强者？貊泽先生，什么是……强者？是你还是我？”
貊泽沉默，似乎是在思考。
林陌叹了口气道：“过分重视行为的高尚，并将其占为己有，结果反而会变成对罪恶间接而有力的褒奖，因为这样做会让人猜想，高尚的事是如此可贵，只因它稀罕如珍宝，所以大家在做好事时，都会这样想，自己配得上这份珍宝吗？”
过分抬高做好事的价值，便会增加这件事的门槛，那么大家在做这些事时就会“心安理得”地得到退缩的借口。
“唔……”
貊泽无言以对。
林陌接着说道：“其实水居者能在深海中自如行动，身体素质本就不弱，他们若是想要反抗，并团结起来，那么这群海盗根本不是对手，然而他们心中缺少了一枚火种，一枚反抗的火种，现在只是需要有个人来点燃它而已。”
貊泽惊讶地抬起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吗？”
林陌点了点头。
“嗯，可以这么理解，当然我也是有私心的，小红帽需要这次成功，来激发他的自信心，所以从结果论，你可以说我是在利用这些村民。”
“为什么这么帮他？”貊泽第一次如此多的问题，因为他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哈哈哈——”
林陌哈哈大笑：“为什么？很简单的事，因为曾经有人这么帮我了！”
仇怨会累加，善意同样会传承，从来如此，没什么特别的。
貊泽悚然一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心中的某个执念在这一刻解开了枷锁，原来如此，我一直以来只是在追逐她的背影吗？
曾经刺杀飞霄，只是因为心中的执拗，他讲这个当做自己能活下去的借口，现在还在孜孜不倦地刺杀，甚至只是因为习惯了。
原来如此……
如此简单的道理，亏他还纠结了这么久……
貊泽郑重地扶手作揖，施以师礼。
“多谢指教，貊泽受益良多。”
林陌不知所谓，只是笑着点头，转移了话题，“你们确定不插手了吗？我和狐符的做法势必要动用些雷霆手段，到时候兴许会对仙舟产生些舆论上的压力，没问题吗？”
比如说公司利用他们的信息传播能力，在这件事上给仙舟抹黑，添油加醋地来上这么一波，肯定会给仙舟造成一些麻烦事，而这件事，他现在也没什么好手段避免，毕竟笔头现在落在了别人的手中，没办法的事儿。
貊泽嗤笑一声：“呵！公司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没关系，这条战线拉得很长，他们的手段就如那山间飘渺云雾，一吹就散了，无伤大雅的小事罢了。”
林陌挑了挑眉，这样的嚣张的话，从仙舟人口中说出来，似乎也不那样嚣张了，确实如此，是他庸人自扰了，这么庞大的两方势力，怎么可能畏惧舆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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