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棠垂眸去想最近朝堂上的变动。
可能想起来的事情始终有限。
毕竟她上辈子的精力大多都浪费在韩家,就算关注朝堂局势,也不可能事事都记得住。
等等。
过几日便是木兰秋狝。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此次木兰秋狝北池和西唐的使臣会来吧?
联想到容镜之前说的北边起了战事。
虞棠明亮的眸子眨动,到底没惊扰容镜休息。
安静地坐在位子上摆弄着腰上的配挂的禁步。
“卢尚书最迟后日就可以回京。”
容镜略微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虞棠吓了一跳。
一转头,虞棠才发现容镜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里,多了许多红血丝。
她回过神来:“不是说卢尚书去新政实验地区,要半月才能回来吗?”
“京都有急事,孤调他回来了,明枳的事情,他会调查。”
虞棠低下头不说话。
“你不信他?”
“我敢信吗?”虞棠抬起头反问。
若是不知道明枳经历的事情,她可以相信卢尚书。
可在知道明枳和卢宝珍经历的事情后,她怎么敢信!
“或许卢尚书对明枳是真心喜欢,可这份喜欢在家族荣耀和孝道面前轻微如尘埃般不值一提。”
说着虞棠低下头去。
其实卢尚书对明枳已经属于很不错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就是梗着一口气。
说不清是对谁的,这口气哽在喉咙里,让她难受。
容镜看着虞棠微微晃动的金步摇,声音平缓:
“你想替明枳报仇,可有想好怎么做?”
虞棠抬起头来:“至少我要先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可卢家的下人都被封了口……”
她昨日去陆伯的餐馆前让荷叶先去试着从卢家下人的嘴里探探口风。
奈何卢家上上下下铁板一块,实在是不好撬动,她这才动了偷棺材的心思。
只是如今这棺材怕也偷不成了……
“知道明枳是怎么死的之后呢,以牙还牙?”
“那是卢家的老太太,她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么也是去人群聚集的地方,你要怎么下手,又怎么能保证,你的人做了之后不会把你供出来。”
“要知道卢家可不像韩家那群蠢猪笨驴。”
“阿棠,从知道明枳的死讯到现在,你有一刻,哪怕是半刻,是真正冷静下来的吗?”
“人在情绪失控的时候,脑子会忽略掉很多平常的细节。”
“这些细节,会让你把自己推向悬崖边缘。”
虞棠想说自己现在很冷静,却在对上容镜那双眸子后,彻底失声。
容镜也不在说话。
马车在王府停下,容镜起身:“下车。”
虞棠安静地跟在容镜身后。
走了一会儿,虞棠才发现这是去往地牢的路。
地牢昏暗,刚一进入,虞棠的视线有片刻的不适应,她下意识抓住容镜的衣袖。
容镜反握住虞棠的手,同时转头对身边的侍卫嘱咐了几句,没一会儿,地牢的油灯全部点亮,虽不至于像外面那般明亮,却也的确亮堂了不少。
虞棠不知道容镜为什么忽然带她来这里。
但她相信容镜不会害她。
老实地跟在容镜身后,直到其中一间牢房打开,一个血肉模糊勉强能称之为人的东西出现在虞棠视线范围之内。
“他是谁?”
虞棠转头看向容镜。
“王榷。”
“王榷?!”虞棠震惊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团血肉模糊的人身上。
容镜看着虞棠:“吓到了?”
说完全没收到惊吓是假的。
她咽了一口唾沫,疑惑地视线落下容镜身上:“你为什么带我来见他?”
“你就不想问问,赏花宴上,是谁指使他对明枳下得手?”
容镜的话像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极短暂的震惊过后,虞棠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起来。
是了!
那日是长公主置办的赏花宴。
京都学子虽然对长公主有所不满,但谁都知道长公主代表皇室,王榷明年还要科考,这个时候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该在长公主的赏花宴上起那种龌龊念头。
可他还是做了。
因为有过前科,大家理所应当的都以为他是喝醉了,像往常一般调戏女人,全然没往背后有人指使这件事上去想……
至于背后之人……
虞棠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王榷见着虞棠,哆嗦着伸出手:“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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