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行已经从赵寡妇那里搬了出来,如今就住在学堂里。

    油灯下,他正在用一手端正的小楷,根据记忆将《春秋》默写下来。

    作为一个文科高材生以及当了二十多年老师的经历,许知行的软笔书法本就造诣不俗。

    如今练出一缕浩然真气,他的书法之中,仿佛多了一丝灵性。

    更显得极为不凡。

    而且这个世界的文字虽然也是汉字,字体的发展才勉强到隶书的程度。

    许知行写的小楷,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具开创性的字体。

    如果公开出去,绝对能成为一派之祖。

    这也是安宜县县尊会将他的墨宝视为珍品的缘故。

    系统传授的一整他至圣儒学典籍,内容极为丰富。

    为了方便日常参悟,许知行便打算将其全部抄录下来。

    这无疑是一个大工程,短时间内难以完成。

    夜已深,许知行放下笔,揉了揉手腕,打算熄灯休息了。

    然而就在此时,茅屋外却忽然传来敲门声。

    许知行诧异,这么晚怎么还会有人来敲他的门?

    刚打算起身走过去开门,但心中却忽然升起一丝警惕。

    不对劲。

    以他现在的五感力,不可能等人走到门外都还没察觉。

    唯一的解释,就是屋外这个人不是普通人。

    “咚咚咚”

    又是三声敲门声,而且这一次明显比上一次更加急促。

    许知行深吸一口气,问道:

    “谁啊?”

    他一只手藏在身后,掌心已经凝聚起那一缕浩然真气。

    “许先生,是我,宇文清父亲。”

    许知行一愣,没想到竟然是他。

    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月光下,果然看到了宇文清父亲那张苍白的脸。

    以及趴在他背上似乎是睡着了的宇文清。

    “宇文兄?这么晚,这是?”

    男人也不说话,直接闯进了房间,将宇文清放在了椅子上。

    许知行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男人安放好宇文清后,转过身看着许知行,随后猛地双膝弯曲,跪了下去。

    许知行心中一惊,连忙伸手去扶。

    可他却发现男人竟好似一座大山一般,怎么也扶不起来。

    “宇文兄,这是何意”

    男人不顾许知行的阻拦,连续磕了三个头。

    许知行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他知道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乃是曾经的燕国王室嫡系。

    这种人,绝对不会轻而易举的对人下跪。

    唯一的可能,只能是因为宇文清。

    果然,磕完头后,男人沉声道:

    “许先生,清儿今后就拜托你了,七日后,如果我没有回来替我告诉清儿,这一生永远不要离开龙泉镇”

    许知行一怔,猜到了些什么。

    “宇文兄,小清还小,你是不是”

    男人摇了摇头。

    “我已经时日无多,等不了了。清儿能入你门下,我很放心。许先生,拜托了”

    说罢,男人再次叩首,久久不曾起身。

    许知行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后,喟然一叹。

    “唉,宇文兄,人各有志,你若坚信这就是你的道,那你就去吧,小清你放心,既然是我的弟子,自然会照料好他。”

    男人起身,眼眶有些泛红。

    “许先生,若我能活着回来,我宇文城必将报答先生恩情。”

    许知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名叫宇文城的男人,最后看了眼椅子上的宇文清,眼中满是不舍。

    可最后他依然还是离开了。

    不曾有一步犹豫。

    许知行看着椅子上的宇文清,无奈叹息。

    亡国、亡家,如今连最后一个亲人也离他而去。

    这个懂事的孩子为何如此命运多舛?

    许知行将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则坐在一旁,一坐就是一夜。

    宇文清之所以能够睡得这么香,许知行猜测应该是被他那个明显不是普通人的父亲以特殊手法催眠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睁眼醒来。

    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宇文清不禁揉了揉眼睛,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醒了?”

    宇文清一愣,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许知行。

    “先生?我这是怎么会在这里?”

    他明明记得昨天晚上是在自己家里睡下的。

    怎么一觉醒过来会来到先生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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