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辛苦公主了。”
宁云逍说着,不知打哪儿掏出一只花瓶来,放到了江璃戈跟前。
“方才在外头瞧见这花开得好,想着你或许会喜欢,便摘了些。”
江璃戈先是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宁云逍这是在讨自己欢心,不由噗嗤一笑,花瓶是江璃戈买的,还未曾想好插些什么,便被宁云逍先“征用”了。
花瓶里插着的花儿开得正艳,娇艳欲滴惹人怜爱,就是这颜色搭得有些不伦不类,枝叶也没好生修剪过,一看就知定是没好好习过插花。
江璃戈这一笑,笑得对面那人红了耳廓,然后就听江璃戈打趣:
“这花儿可是前几日我花了大价钱在花市上买的,好不容易培植成功,就叫世子给辣手摧花了。”
“……”献计的孤帆心头一凉,大抵已想到了自己的惨烈下场。
“我……我不知道那是你刚种的,只是瞧着漂亮……”而宁云逍一听这话,脸红得更厉害了些,磕磕绊绊地开口解释了几句,却觉得越描越黑,便伸手去抢花瓶。“罢了,等回了京,我再……”
“不必。”江璃戈莞尔一笑,躲开宁云逍的手将花瓶抱在怀里,“我很喜欢,多谢世子。”
宁云逍目光微闪,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方才的窘迫如雾气般片刻即散,取而代之的是唇际的一缕温和笑意。
“公主喜欢便好。”他说罢,停顿片刻又道:“外头的花儿我也会好好养的,明年今日花开之际,定有漫野春光。”
“那我明年便带了美酒佳肴来,与世子共赏这无边春色。”
“好。”
江璃戈恰到好处地收起笑来,垂首重新喝起了粥,“菁玉长公主之事,世子可有耳闻?”
宁云逍面上半点惊讶也无,“有所耳闻。”
见此情形,江璃戈大抵就知道答案了,抿唇一笑揭过不表,“既然世子身子已经大好,我也当回宫了侍奉太后娘娘了。”
听闻这话,宁云逍的神色才有了变化,
“为何?”
勺子落入汤碗的动静不小,一句话未经思考便蹙眉问出,问罢宁云逍又才察觉不妥,顾不得衣襟上落了粥水,找补道。
“我是说,公主宫外的产业近日不必操持了吗?”
“长安坊自有玲珑她们打理,素来是无须我操心的,按照礼制,若非世子有伤在身,近日我本不该出宫的。”
宁云逍有些听糊涂了,倒是一旁侍候的孤帆友善地提醒道:“按盛凌礼制,婚前三月,未婚夫妇双方不得见面!”
孤帆这么一提醒,宁云逍自然也想了起来,的确,算着日子他们的确婚期将近,不该再见面了。
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少年,头遭说起婚事宁云逍面上也有些泛红,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窝下打出一片阴影,恰如其分地遮住了脸上的红霜。
话被孤帆摆到了台面上,宁云逍如今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最后只硬着头皮应了声“嗯”便就此作罢。
一顿饭,终究还是在沉默中吃完了,未婚夫妻俩全程低头吃着面前的菜肴,谁也没抬头,谁也没说话,谁也没……
如表面那般平静。
一片宁静之中,只有孤帆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内心暗自咆哮:兄弟们谁懂啊,孤帆我啊献计成功,保住小命了!
……
这日之后,宁云逍与江璃戈的确恪守规矩,私底下没再见过面。
宁云逍养好身子后,回了衙门继续当差。
没有了王家人作恶,在军营的日子顺遂了许多,宁云逍也是个懂得抓住机遇的,似变了个人般,短短月余屡立功劳,夸赞的折子源源不断地飞向盛武帝的案头,便是过往与宁云逍不对付的翰林院如今也少不得赞赏一句“少年可期”。
如此一来,宁云逍如今倒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势,那晚灯火中的少年啊终于也尝得一朝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快意。
而彼时的江璃戈,则被江太后拘在了宫里,在桂嬷嬷的监督之下忙着绣盖头。
宁云逍能有此成就,江璃戈自然是为他高兴的,但高兴之余,她又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太顺了。
自古以来,掌权人的兵符之下,不知埋了多少枯骨的功勋。
虽说江璃戈知道宁云逍是个有本事的,可如今他到底根基尚薄,王家点头了,宁云逍的功劳才能报得上去,否则,那便是王家的功。
王家纵使上次在宁云逍手头吃了亏,明面上不好再生事端,但也不至于如此老实的听之任之吧?
直到收到宁云逍送来的信,江璃戈才得以参破这一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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