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见有门儿,崔辩叙立刻问道。
黄芽反应过来自己嘴快了些,有些懊恼的低下头,将嘴巴闭紧,崔辩叙淡淡看了一眼汪雷生。
“还不从实招来?非要将你关进大理寺狱中受了刑才肯老实交代不成?”汪雷生在扮白脸这事儿上确实有点子天赋,表情、语调拿捏到位,一个酷吏的形象完美呈现。
崔辩叙二人离开洛水楼的时候,已过三更,平康坊中依旧热闹无比,没有一盏彩灯是黯淡无光的,每路过一家青楼,便能听到里头传出的靡靡之音,待他们走过去了,声音稍小片刻,立刻就会有新的乐声加入。
“啧,少卿,方才那黄芽所言,你信么?”一片雪花落在脑门上,汪雷生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崔辩叙怀里揣着秋娘的画像,想着方才黄芽所言,不置可否:“接下来是哪家?”
“绮春楼!”
“哎哟,两位上官,你们可得快些找到红鸾呐!”绮春楼虽也是个小青楼,可这鸨母却长得极为富态,脖子上厚厚的两层白肉,肩膀圆润的凸出,一双三角眼此刻虽泛着泪光,依旧能瞧出其中的人性稀薄。
“说说吧,三十那日,红鸾都做了什么,可有什么异样?”经历过一次,汪雷生更是驾轻就熟,一巴掌拍在桌上,打断她的嚎哭。
奈何鸨母是个见惯世面的混不吝的性子,虽说那一声动静将她吓得肥肉都抖了三抖,可也只是略略让她的哭声小了一些罢了,她还有胆子翻着白眼顶嘴:“哎哟,这位上官,我这绮春楼里现下可是不少客人,有不少许是刚刚忙活完睡下,你这动静,若是惊扰了贵客,岂不是罪过?”
绮春楼比洛水楼强些,出众的娘子有两位,红鸾善舞,另一位则善乐,虽说少了一个红鸾,使得客人少了一些,但到底还有另一人撑着,不像洛水楼那般冷清,其中不乏朝中官员,因此她说这话底气也是足得很。
崔辩叙拉下脸来:“你若是喜欢哭,现在就去大理寺狱中哭个够,如何?”
“嗝儿。”
鸨母老实了,一把抹掉两滴在眼眶里打转许久的泪:“这事儿,得问伺候她的小蹄子。”
“人呢?还不速速带过来。”汪雷生觉得眼前这肥婆难缠,说话办事儿相当不利索,合着她丢了个姑娘半点不急。
等他们到了红鸾房中,又见到了伺候的婢女,这才明白,那老鸨为何不急。
这婢女年纪瞧着比黄芽还小,瘦的跟个面条子似的,衣裳又稍稍大了一些,穿在身上跟挂在衣架上似的,空落落的。
最重要的是,身上还带着伤,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不说,那肥大的巴掌印一瞧就是个手掌肥厚之人留下的。
“死蹄子,叫你过来磨蹭什么?一点小伤还想躺着装死是吧?瞧你这干巴巴的德行,伺候了个头牌娘子,就以为自己也是了?不知死活的东西。”
鸨母见到她,嘴里就开始不干不净的谩骂,婢女进屋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便被她揪住耳朵死命的掐,那婢女眼里瞬间涌出泪来,却依旧死咬着下唇没有哭出声来。
“放开!”
崔辩叙看不过眼,厉声呵止,她还有些不高兴的最后狠狠一掐,而后用力一推,将人推到地上:“瞧见没,这可是大理寺的上官,今个儿是你命好,否则像你这样的下贱坯子,也配和这样的人说话?还不赶紧起来!”
汪雷生作为富家中年,曾经也是浪荡公子哥,进过的青楼无数,见过的鸨母亦是无数,像这样在外人面前凶相毕露,刻薄无比的,倒是头一回,此刻也难得生气了点打抱不平之心,上前一脚踹在鸨母腰上,也不知是他人到中年,身体力量退步的厉害,还是这鸨母下盘委实牢靠,竟然只将人踹的后退了两步,晃了晃便站稳了。
若非这鸨母口中矫揉做作的哎呦哎呦喊痛,他真以为自己踹上了一堵肉墙,靴底传来的脚感委实有些过于弹润了:“还不赶紧滚,这里不用你!”
鸨母忿忿的剜了他一眼,小声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的走了。
崔辩叙耳力过人,听到她嘴里骂的是:从六品的不入流小官,也就敢来这儿耍耍威风
他闭了闭眼,无喜无悲的压一下口气,对着缩成一团颤栗不安的婢女温和的问道:“你是伺候红鸾的?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婢女的眼神乱动,却始终都在面前的那一小块地上,完全不敢抬头,也不敢看他们,汪雷生此时也无需扮白脸了,就这个情况,再扮白脸,只怕能将这小婢女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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