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俊南并未在意黑山的逼近,只是指挥人将玉棠一行人都绑起来,而后又叫人去车内搜刮了一番。
将找到的钱款都整理好后,沈俊南才让人将玉棠等人又重新塞回了马车。
“回寨子,免得大当家等急了。”,他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说出的话语也都是虚虚的。
除了黑山,跟来的其余十来号人都赶忙跟着他身后,赶着马车往山上行去。
黑山见众人都拍拍屁股走人了,并没有人留下等他,一时间恼得一拳过去,将路边的树干打出一块缺口。
“妈的,老子早晚要连你一起收拾了!”
谢容锦望着被蜡油滴过的地方,猛地抽回手,只觉刚刚心头抽痛了一下。
他一时不解,他虽是侯府金尊玉贵养大的,却因为这些年的磨炼,早就不是个什么矫情的人了。
怎么会因为被蜡油烫到,就心口跟着一起抽痛呢?
“阿锦,可是不小心伤到了?”,杨玉安在他身侧侧首望过来,眼神里是明晃晃的担忧。
谢容锦并未回看,只是专注地看着地面,“无事,你且安心听经才是。”
杨玉安被他的冷淡刺到,眼眶忍不住有些泛红,却未落下泪来,只是安静地转过头去,仔细听着不停传来的诵经声。
沉默良久,杨玉安终于忍受不住,嗫嚅着说道:“阿锦,我不求再次走进你心中,只愿做对相敬如宾夫妻,抑或是能彼此沟通的朋友,都不行吗?”
窗格中洒落下橘黄色的暖光,在她微垂的眼睫上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边,一张摄人心魄的美人面,此刻却裹满了悲伤和祈求。
“玉安,相处多年,你该是知道我的。若我真将你当陌生人对待,我今日就不会坐在此处了。”
谢容锦依旧垂着头,看着自己刚刚被滴了蜡油的右手。
杨玉安只觉得胸口憋闷得紧,他现在竟是连“玉儿”都不肯叫了,很是疏离地喊着她“玉安”。
可是,她也明白,现在的情况由不得她发脾气了,哪怕是,做小伏低,也要先稳住谢容锦才行。
“我自是知道你是念着之前的情意才答应母亲来此的,是我对你总是留着念想,这才问出如此这些浑话来。”
她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顺,却还是因为没控制住颤抖的尾音,将自己的情绪出卖了个干净。
谢容锦不知想到了什么,这才终于侧首看向杨玉安。
“玉安,待此行回去,就同母亲好好说说吧,这么一直瞒着,总不是个办法。”
杨玉安只觉五雷轰顶,她那些打算徐徐图之,慢慢磨谢容锦性子的想法,在这一刻都成了笑话。
她同谢容锦今日出现在此处,就是谢侯夫人的意思。
老侯爷后院子息不丰,谢侯夫人多年来也只得谢容锦一子,因此,整个侯府都将子嗣二字看得无比重要。
她如今一直无所出,被老太太责问多次,本是打算继续这么凑合下去,等撑不住的时候再说。
没想到,素日里不管侯府琐事的谢侯夫人请了她和谢容锦去她院子里,让他们二人来此烧香听经,祈祷子嗣丰厚。
谢容锦同她自是都知道为何没有子嗣,只是有口难言。
谢侯夫人詹氏不似老夫人般言辞激烈,只是温柔地笑着,语调温软婉转:“我自是知道子嗣一事全靠缘分,急不来的,可是,这赶巧红螺寺的妙慧大师近日在寺中,你们不妨去看看。”
詹氏春风化雨,面容始终慈爱温厚,实在是让人难以拒绝。
至于谢容锦,自他知道因为自己的出生,让母亲伤了身子,此后不能再有孕时,他对于这个始终温柔微笑的母亲,心里就一直带着歉疚。
而且他太清楚詹氏这些年来为侯府子嗣繁衍所做的努力了,明白这已经是詹氏的心结了。
再加上詹氏平时极少要求他做些什么,他也是略一思索就同意了。
二人光是去红螺寺路上就折腾了两天,在寺中听经也需要两三天,再加上折返回去耗费的时间,对于谢容锦来说确实是不小的浪费。
杨玉安却一直准备着,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再好好同谢容锦谈谈,看能不能笼络着他的心。
哪里想到,谢容锦竟然想着回去就同詹氏摊牌他们一直没同房的事!
“阿锦,你何必如此作践我?”,杨玉安几乎是低吼出这句的。
香室里烟雾缭绕,因着话语和动作,播散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玉安,一直这么拖着你,那才是作践。”,谢容锦看向杨玉安的眼神里不由带了些悲悯。
报时的钟声响彻整座寺院,他们就这么互相望着对方,久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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