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在江面上行驶了四天,李昭林就吐了四天,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在床上瘫了四天。
若非世子爷财大气粗,还真没有人愿意帮他收拾那堆污秽。
阮玉薇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恰好遇到船工一脸隐忍地从隔壁屋拎出一个小木桶。
隔着老远,那股难以名状的味道袭来,阮玉薇捂着口鼻跳了老远。
差点儿撞倒刚好从另一边屋里出来的陆让。
船工走后,李昭林的屋里隐隐传来虚弱的声音,“怎么还不到啊……”
阮玉薇走到他的门口,朝他的门口探头望去,正好看到李世子抱着木桶又是大吐特吐。
她赶紧撇过头,这画面太恶心了。
陆让直接越过她,看也不看两个人,径直走下走去。
现在甲板上已经有不少的船客已经聚集在这里了。
甚至还有人早早地已经把东西全部都收拾好,翘首以盼地准备下船了,这几天睁眼就在船舱里,张嘴就是鱼。
阮玉薇从来没有把一样东西吃到这样子,看到就开始反胃。
她越发地觉得她怀疑管事和素娘子这件事的合理性是对的!
阮玉薇下来就看到船客们心情高涨的样子,她也不由地激动起来,在这个船里就像坐牢一样,现在终于“刑满释放”了。
宋衡跟着下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两个包袱。
阮玉薇看着那两个包袱轻声哼了一声,在京城的港口,陆让把这两个包袱扔给她的时候,她还以为有一个是给她准备呢。
结果这是陆让和宋衡的包袱。
她身上的衣衫,还是在松平的时候,那个小丫鬟给她拿的一身,说是知府小姐的衣衫。
这身衣衫再是好看,也经不住连续穿了四五天!
阮玉薇现在觉得身上都快腌入味了,尤其是裙子上的那块糖渍,已经变得黑乎乎,硬邦邦了。
但是她现在马上就快成穷光蛋了,陆让许诺给她的金子,她一分都没有得到。
前两日她问宋衡的时候,宋衡说,马车早就被毁了,他也不知道马车里还有金子。
听得阮玉薇是一阵肉疼。
宋衡站在陆让的身后,“大人,岸上好像有人来接。”
有人来接?
阮玉薇站在船廊边往岸边的方向望过去,除了像芝麻大小一点儿的黑点点,她什么也看不见。
陆让回头看了一眼,管事已经爬上了桅杆,只见他从腰间又抽出一条蓝色的三角旗系了上去。
桅杆上两条蓝色的三角旗。
陆让微垂下眼眸,“去把李世子扶下来。”
“是。”宋衡转身上楼,路过阮玉薇的时候,顺手再次将手里的包袱扔给她。
阮玉薇,“……”
陆让再次看向桅杆,恰好桅杆上的管事系好了蓝旗,看向陆让的时候,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与之相撞。
管事的视线瞬间低下头去,片刻后才若无其事地慢慢从桅杆爬下来。
宋衡搀扶着李昭林下来的时候,肉眼可见,宋衡那张和他主子如出一辙的脸越来越来难看。
一阵江风飘过,一股让人恶心的酸臭味飘散开来。
甲板上的人都大退了好几步,要不是退无可退,这甲板上现在估计都没有人了。
李昭林现在蓬头垢面,丝毫没有平日里贵公子的形象可言。
他眯着眼看着岸边,差点儿感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终于要到了!”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他日回京,本世子宁愿多坐几日的车,再也不坐船了!”
陆让从袖袋里抽出一张银票递给阮玉薇,“阮娘子,吴州知州府见。”
“啊?”阮玉薇愣愣地接过银票,什么意思。
陆让,“剩下的钱银,全靠阮娘子本事了。”
阮玉薇,“?!”
她明明是被要挟来的,现在还要看她的本事!
她刚想说什么,旁边的李昭林也来了精神,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阮玉薇,“陆让,你就指望她啊?!”
阮玉薇,“……”
虽然她很不情愿,但是被李昭林质疑,她怎么还有些些不爽呢……
陆让毫不留情面,“难道指望你吗。”
李昭林的嘴张了张,最后还是乖乖地闭上了。
他来吴州还是瞒着他爹来的,上船的前一天,他不小心在书房偷听到了,关于景隆钱庄的事儿,万花楼也是景世文故意输给他的。
他还傻乎乎地干了两年,原来是帮别人转移靶子。
他堂堂锦城王世子哪里能吃这个亏,他必须要来一趟吴州,揪出景隆钱庄背后的人!
可惜他没有听完,被府里的那条蠢狗看到他汪汪乱叫,差点儿被他爹发现。
上船后,他问了陆让后,才知道,陆让这一趟也是为了景隆钱庄和万花楼的事。
所以,正好背靠大树好乘凉,他决定这一路上粘着陆让不放了。
陆让的功夫不错,他的这个随从看着也是个高手。
他就且当,是自己带了两个护卫了!
此时一脸隐忍的宋衡不知道李昭林的想法,若是知道,恐怕李世子还等不到上岸梳洗,就要被扔下去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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