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乌云遮月。

    顾知涵端坐沙发中间,十指相扣托着下巴,陷入深深的沉思。

    良久,她胸口起伏,喃喃低语,“为什么?为什么来找我,又不愿意迈出最后一步呢?”

    “自尊心。”秦时一语概括,“顾蝶这人,怎么说呢……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女生,哪怕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不愿意让你看见狼狈的一面,哪怕最后选择贷款生活,也没有放弃对生活的热爱。”

    “那天……她应该真的走投无路了,才拦住我,求我借她十万,一年后还我十一万,回想十年前,十万不过她一个月的生活费。”

    顾知涵往后一靠,叹息,“唉……头大,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是啊,顾巧巧和顾蝶,都不省心。”秦时附和点头。

    下一秒,顾知涵打脸,“我说的是你和顾蝶!”

    “啊?”秦时懵了,继而反驳,“我超乖我的好不好。”

    顾知涵白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抽时间,我们一家人聚一次。”

    一家人?

    秦时捏住下巴,“你是指……顾家?”

    “你,我,顾江雨,顾乐乐,顾蝶,顾巧巧,顾可欣。”顾知涵坦言。

    “有必要吗?”秦时一脸抗拒。

    他不想和顾江雨见面,过于尴尬。

    顾知涵揉了揉弟弟额头。

    “听话……见一面吧,都是你的姐姐和妹妹。”

    “当年导致我们反目成仇的罪魁祸首已经死去。”

    “有些事,有些人,该面对的,还是要去面对。”

    秦时褐眸幽暗,迟疑好一会,妥协点头,“行,听你的。”

    “坦白讲,我只是不能接受顾江雨。顾乐乐和顾蝶,我能接受,顾可欣……她不能接受我们,而不是我们不能接受她。”

    “顾可欣。”顾知涵站起身,走向冰箱拿啤酒。

    从血缘上说,顾可欣才是她们同父同母的妹妹,第六个妹妹。

    但……这个妹妹从小没有跟她们一起生活过,有感情吗?肯定没有,顾可欣无法接受她们,也算情有可原。

    嘭嘭嘭——

    敲门声响起,打断顾知涵的思绪,“谁?”

    “我点的外面到了。”秦时一溜烟走过去开门,接过一大堆夜宵。

    顾知涵诧异,“大晚上,你要吃这么多?”

    “你不懂……我最近被孩她妈摧残了。”

    “摧残?”顾知涵浮想联翩,眼神古怪地打量弟弟,“一天三次?”

    秦时:“……”

    “你想歪了,最近小柔喊我减肥,每天晨跑加健身,还不准我吃零食和夜宵。难得她去哄严雯雯,今晚放纵一下。”

    “你啊你。”顾知涵哑然失笑,抛开杂念,“姐姐陪你。”

    秦时乐呵呵道,“好嘞,今晚不醉不归。”

    姐弟俩坐在客厅,一边看电影,一边吃夜宵,一边喝酒。

    悬疑犯罪电影,不可避免会出现一些验尸画面。

    两人视若无睹一样,嘎嘎吃肉,看得津津有味。

    秦时:“这女的绝对是凶手。”

    顾知涵:“为什么?”

    秦时:“镜头给的多。”

    顾知涵:“???”

    ……

    浅蓝色的天边泛起一抹粉红,拉开新一天的帷幕。

    顾知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秦时靠在她的脚边,地上一堆空酒瓶,桌面也是一片狼藉。

    “头痛,头痛,我昨晚喝了多少?”顾知涵拇指按揉太阳穴。

    她赤足踩在地上,拿起手机一看,凌晨六点十分。

    “呕……”顾知涵捂住胸口,快速跑向浴室,呕吐起来。

    她平时很少吃油腻的烧烤,也很少肆无忌惮喝酒,昨晚算是一个例外,面对秦时,她没有一点防备,但……胃有些受不了。

    吐了好一会,她站到洗漱台面前,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十年了,时间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一丝痕迹,若她想,完全可以打扮成二十二三岁的少女样。

    “等我老去,到死亡那一天,也会保持这样吗?”顾知涵低语。

    她褪去浴衣,闻了闻手臂和秀发,一股酒味。

    另一边,秦时捂着脑袋睡醒,茫然地环顾四周,“糟糕,喝大了。”

    他拿起手机,一看,三个未接来电,十条信息。

    苏倾柔:老公,雯雯喝醉了,我打算让她在家里住一晚。

    苏倾柔:老公,你睡了吗?

    苏倾柔:老公,我们到家,星星说你去了姐姐家?

    苏倾柔:老公,萌萌说,你和姐姐喝醉了,我就不过去了。

    苏倾柔:老公,明早我会送星星去上学,你好好休息。

    ……

    看完消息,秦时嘴角泛起幸福的笑容,有人关心的生活,真好。

    他看看时间,六点多,“太早了,小柔或许还在睡觉,等七点再打电话给她。”

    秦时伸了一个懒腰,走向浴室,“姐。”

    浴室的水声停止,“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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