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宋婉的声音，姜棉心里一惊！
她赶忙调整了一下情绪和呼吸，这才转眸看向宋婉。
“我就是……有点多愁善感。”姜棉对她笑了笑。
宋婉没有说话，只深深看着她。
看得姜棉心里都一阵打鼓！
宋婉走上来，“不用太担心，我的女儿当年上幼儿园的时候，也和小驰一样懂事。”
“我当时很焦虑，每天都担心她在幼儿园里吃不好睡不好，于是这孩子明明自己也很焦虑害怕，但还要来安慰我。”
姜棉听着母亲这些话，目光有些怔忪。
她甚至已经不记得那些幼儿时期的具体记忆了。
但原来在母亲的记忆里，那些回忆依旧清晰如昨。
姜棉忽然很心疼母亲，中年丧女，白发人送黑发人。
用余生回忆着那些她从小到大的记忆。
该是多么难过痛苦的事情啊。
姜棉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她才会不难过。
姜棉甚至在想，要不要干脆说了算了。
就在她犹豫之际，宋婉已经看向幼儿园里。
仿佛隔着重重时光，看到了当初背着小书包，扎着小辫子，走进幼儿园去的，江眠的小小的背影。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宋婉说道，“我之前对你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
“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陆泊舟不会同意小驰来我们这里上幼儿园。”宋婉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甚至不太让我们与小驰见面。就因为我们曾经想要得到小驰的抚养权。他防我们像防贼一样……”
宋婉说着，看了姜棉一眼，目光里若有似无的深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忽然就不防我们了，但我想，一定是你的功劳。”
姜棉轻轻咬着唇，没接这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母亲的话语里似乎充满试探。
“您……太客气了。你们和小石头是亲人，血缘是斩不断的。”姜棉说道。
宋婉依旧是若有深意的目光，定定看着姜棉，重复了一句，“是啊，血缘，是斩不断的。”
姜棉只觉得头皮发麻，恨不得赶紧离开。
哪知，宋婉问道，“你吃过早饭了吗？”
“呃，还没。我上午有客，准备送了小石头来幼儿园，就去学校的。”姜棉一五一十答道。
宋婉脸上似是有了些笑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却要照顾孩子了。先把自己照顾好吧，跟我来吧。家里有早饭，吃过再去学校。”
理智告诉姜棉，还是算了吧，虽然不知道母亲是看出什么来了。
她待得越久只会破绽越多。
但是，拒绝的话，就是说不出口。
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已经跟着宋婉回家了。
锅里有清鸡汤，灶上还热着番茄鸡蛋卤子。
烫了些米粉放到鸡汤里，再浇上卤子，一碗香喷喷的家常米粉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鸡汤太热，姜棉吃着的时候，只觉得眼睛也跟着发热。
吃饱之后，她把碗冲洗干净。
“谢谢。”姜棉走去客厅向宋婉道谢，“那，我就先走了。”
姜棉注意到，宋婉的目光，一直落在茶几上。
她这才发现，原本还在餐桌下面的一家人合照，此刻已经挪到了茶几的玻璃板下面。
母亲的目光，就一直落在照片上。
宋婉没抬眼，依旧看着照片，声音听起来有些缥缈。
“你长得，和我女儿很像。你知道吗。”
“我、知道。”姜棉点头。
“我女儿还活着的时候，被陆泊舟当成替身，被他磋磨，被他耗尽了所有的感情。”
“所以我恨透了拿人当替身这种事情。在得知你在陆泊舟身边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也就怨透了你。”
姜棉听着母亲这剖心的话语，只想逃。
可是脚却像被钉在地上似的，挪不动半步。
“可是哪里又能知道呢？我竟然自己也像陆泊舟一样，开始做这样的事情。”
宋婉笑了一声，有些自嘲，有些悲凉。
姜棉甚至想说，她不介意，不介意母亲拿她来当替身。
宋婉抬起一双泛红的眸子定定看着她。
姜棉张了张嘴，被这样的眼神盯着，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宋婉道，“我女儿死了五年。我无数次想过，不管她怎样回来都行，可她连我的梦里，都没有来过。”
姜棉垂着眸子，咬着自己的舌尖。
对不起。
她在心里默默说，妈妈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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