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小说 > 恐怖灵异 > 西游记:四川话版 > 第98章 圣僧夜阻通天水,金木垂慈救小童(2)
    戒娃儿忍不住开腔问道:“老者,你那些手下,两边跑啥子嘛?”老者说:“喊他们端斋饭来侍奉老爷些。”八戒说:“几个人来服侍嘛?”老者说:“八个人。”八戒说:“这八个人服侍哪个嘛?”老者说:“服侍你们四个。”八戒说:“那个白白净净的师父,只要一个人;毛脸雷公嘴那个,只要两个人;那个脸色不好看的,要八个人;我要二十个人服侍才够。”老者说:“这样子说起来,怕是你的胃口大些哦。”八戒说:“也还将就看得过去。”老者说:“有人,有人。”大大小小的,就喊出来三四十个人。

    那个和尚跟老者,一问一答地摆龙门阵,众人这才不怕了。就把上面摆了一张桌子,请唐僧坐上去;两边摆了三张桌子,请他们三个坐;前头摆一张桌子,坐了两个老者。先摆起素果品、菜蔬,然后是面饭、米饭、闲食、粉汤,摆得巴巴适适的。唐长老拿起筷子,先念一卷《启斋经》。那个呆子一方面有点急到吞,二方面又有点饿了,哪里等得到唐僧念完经嘛,拿过红漆木碗来,把一碗白米饭,噗的一下丢到嘴巴头,一下就吃完了。旁边的小娃儿说:“这位老爷太没得算计了,不拿馒头包到,咋个把饭包到嘴巴头哦,不得把衣服弄脏嗦?”八戒笑起说:“没包,吃了。”小娃儿说:“你嘴巴都没张,咋个就吃了嘛?”八戒说:“娃儿些莫乱说!明明吃了;不信,再吃给你们看。”那个小娃儿些,又端起碗,盛一碗递给八戒。呆子晃了一下,又丢到嘴巴头一下就吃完了。那些僮仆看到说:“爷爷哦!你这个喉咙怕是磨砖砌的哦,硬是又光又滑!”那个唐僧一卷经还没念完,他都吃了五六碗了,然后才一起拿起筷子,一起吃斋饭。呆子不管是米饭还是面饭,果品还是闲食,只晓得一阵乱刨,嘴巴头还喊:“添饭!添饭!”慢慢儿的就没得人来了!行者喊:“兄弟,少吃点儿嘛,也比在山坳里头饿起好噻,将就吃到半饱也好嘛。”八戒说:“看你那个样子!常言说,斋僧不弄饱,不如活埋了算逑。”行者说:“把家伙收了,莫理他!”两个老者弯起腰说:“不瞒老爷说,白天倒还不怕,像这个大肚子长老,也斋得起百把个人;只是晚上了,收了残斋,只蒸得到一石面饭、五斗米饭跟几桌素食,要请几个亲邻跟众和尚些散福。没想到你们几位来了,吓得众和尚跑了,连亲邻都不敢请了,全部都拿来供奉你们几位了。要是没吃饱,再蒸就是。”八戒说:“再蒸!再蒸!”

    说完收了家伙桌子,三藏弯起腰,谢了斋供,才问:“老施主,你姓啥子嘛?”老者说:“姓陈。”三藏合起手掌说:“这跟我是一个祖宗哦。”老者说:“老爷也姓陈嗦?”三藏说:“是,我俗家也姓陈,请问刚才做的啥子斋事嘛?”八戒笑起说:“师父问他干啥子嘛!未必不晓得嗦?肯定是青苗斋、平安斋、了场斋噻。”老者说:“不是,不是。”三藏又问:“到底是啥子嘛?”老者说:“是一场预修亡斋。”八戒笑得遭不住说:“公公你太没得眼力了!我们是扯把子架桥哄人的大王,你咋个拿这些谎话来哄我嘛!和尚家咋个会不晓得斋事嘛?只有个预修寄库斋、预修填还斋,哪里有个预修亡斋嘛?你屋头的人又没哪个死了,做啥子亡斋嘛?”

    行者听到这话,心头暗喜说:“这个呆子这回还懂事点儿了。老公公,你是说错了,咋个叫做预修亡斋嘛?”那两个老者弯起腰说:“你们去取经,咋个不走正路,跑到我们这儿来了嘛?”行者说:“走的是正路,就是看到一股水挡住了,过不到,听到鼓钹的声音,专门来你们屋头借宿。”老者说:“你们走到水边,看到啥子没得嘛?”行者说:“只看到一面石碑,上头写起通天河三个字,下头写起‘径过八百里亘古少人行’十个字,再没得其他东西了。”老者说:“再往岸上走一哈儿,好的离那个碑记只有一里多路,有一座灵感大王庙,你们没看到嗦?”行者说:“没看到,请公公摆一哈,啥子叫灵感嘛?”那两个老者一起流起眼泪说:“老爷哦!那个大王:

    感应一方修庙宇,威灵千里护乡民。

    年年庄上降甘露,岁岁村中飘彩云。

    行者说:“下甘雨,飘彩云,也是好事情噻,你咋个弄个伤心烦恼嘛,为啥子嘛?”那个老者跺脚捶胸口,哼了一声说:“老爷哦!

    虽然恩情有好多,但是也有怨恨哦。

    就因为要吃娃儿,不是正直的神仙。

    行者说:“要吃娃儿嗦?”老者说:“正是。”行者说:“怕是轮到你们屋头了嘛?”老者说:“今年正好到我们屋头。我们这儿,有百把家人住到起。这个地方是车迟国元会县管,喊做陈家庄。这个大王一年搞一回祭赛,要一个童男,一个童女,猪羊这些祭品供给他。他一顿吃了,保我们风调雨顺;要是不祭赛,就来降祸生灾。”行者说:“你屋头有几个儿子嘛?”老者捶胸口说:“可怜哦!可怜哦!说啥子儿子嘛,羞死我们了!这个是我兄弟,名字喊陈清,我叫陈澄。我今年六十三岁,他今年五十八岁,生儿育女硬是艰难得很。我五十岁的时候还没得儿子,亲戚朋友些劝我讨个小老婆,没得办法找了一个,生了个女娃儿,今年才八岁,取名字喊一秤金。”八戒说:“好贵的名字哦!咋个喊一秤金嘛?”老者说:“我因为生娃儿艰难,修桥补路,建寺立塔,布施斋僧,有一本帐,这儿用三两,那儿用五两,到生这个女娃儿的时候,正好用了三十斤黄金。三十斤为一秤,所以喊一秤金。”

    行者说:“哪个的儿子嘛?”老者说:“我兄弟有个儿子,也是偏房生的,今年七岁了,取名字喊陈关保。”行者问:“为啥子取这个名字嘛?”老者说:“屋头供养关圣爷爷,在关爷的神位下头求到这个儿子,所以喊关保,我们两兄弟,年龄加起来一百二十岁,就只有这两个人种,没想到这回轮到我们屋头祭赛,所以不敢不献。所以父子之情,难舍难分,先给娃儿做个超生道场,所以喊预修亡斋,就是这个原因。”

    三藏听到这话,眼泪止不住流下来,说:“这正是古人说的,黄梅不落青梅落,老天专门害没得娃儿的人。”行者笑起说:“等我再问他。老公公,你屋头有好大的家业嘛?”两个老者说:“还是有点,水田有四五十顷,旱田有六七十顷,草场有八九十处,水黄牛有二三百头,驴马有三二十匹,猪羊鸡鹅多得很。屋头也有吃不完的陈粮,穿不完的衣服。家财产业,也数得过来。”行者说:“你有这么大家业,也亏得你省起来的。”老者说:“咋个看出来我省嘛?”行者说:“既然有这家私,咋个舍得亲生儿女去祭赛嘛?花五十两银子,可以买一个童男;花一百两银子,可以买一个童女,连到一起不过二百两,就可以留下自己的儿女后代,不是多好嘛?”两个老者流起眼泪说:“老爷!你不晓得,那个大王灵得很,经常来我们屋头走动。”行者说:“他来走动,你们看到他是啥子样子嘛?有好高好长嘛?”两个老者说:“看不到他的样子,只闻到一阵香风,就晓得是大王爷爷来了,马上就满满一斗香点起,老的小的看到风就下拜。他把我们屋头,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晓得,老的小的出生的年月,他都记得。只要亲生儿女,他才受用。不要说二三百两没得地方买,就是几千万两,也买不到这般一模一样同年同月的儿女。”

    行者说:“原来这样子,也罢也罢,你把你儿子抱出来,我看一哈。”那个陈清赶紧跑到里头,把关保儿抱出来放到厅上,放到灯前头。小娃儿哪晓得死活哦,两个袖子笼起果子,蹦蹦跳跳的,吃起耍。行者看到,默默念起咒语,摇身一变,变成关保儿那个样子。两个娃儿,牵起手,在灯前头跳舞,吓得那个老者赶紧跪到唐僧面前说:“老爷,要不得哦!要不得哦!这位老爷刚刚才说话,咋个一下就变成我儿子那个样子,喊他一声,两个一起答应一起走!这不是折我们的寿命嗦!请现出本相!请现出本相!行者把脸抹了一把,现出本相。那个老者跪到面前说:“老爷原来有这样子的本事。”行者说:“像你儿子不嘛?”老者说:“像像像!果然是一样的嘴脸,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衣服,一样的长短。”行者说:“你还没仔细看噻,拿秤来称一哈,看跟他是不是一样重。”老者说:“是是是,是一样重。”行者说:“像这样子可以祭赛不嘛?”老者说:“太好了太好了!祭得过了!”

    行者说:“我今天替这个娃儿保住性命,给你屋头留下后代,我去祭赛那个大王。”那个陈清跪到地上磕头说:“老爷要是真的慈悲替了我们,我送白银一千两,给唐老爷做盘缠去西天。”行者说:“就不谢谢老孙嗦?”老者说:“你都替祭了,就没得你了。”行者说:“咋个得没得了嘛?”老者说:“那个大王吃了噻。”行者说:“他敢吃我?”老者说:“不吃你,怕是嫌腥哦。”行者笑起说:“听天由命,吃了我,是我命短;不吃,是我的福气。我跟你去祭赛。”

    那个陈清只管磕头感谢,又答应送五百两银子,只有陈澄不磕头,也不说谢谢,只是靠到那个屏风哭。行者晓得,上前扯到他说:“老大,你不答应我,不谢我,怕是舍不得你女儿嗦?”陈澄这才跪到说:“是舍不得,承蒙老爷的盛情,救了我侄子也够了。只是我没得儿子,就只有这一个女娃儿,就是我死了,她也哭得伤心,咋个舍得嘛!”行者说:“你快去蒸上五斗米的饭,弄些好菜,给我那个长嘴师父吃,喊他变成你的女儿,我兄弟两个一起去祭赛,干脆做个好事,救你两个儿女性命,咋样嘛?”那个八戒听到这话,心头大惊说:“哥哥,你要耍威风,不管我的死活,就要拉上我。”行者说:“兄弟,常言说,鸡儿不吃没得功劳的食。你我进门,人家盛情款待,你还喊吃不饱,咋个就不跟人家救点儿难嘛?”八戒说:“哥哦,你会变化,我不得行噻。”行者说:“你也有三十六般变化,咋个不会嘛?”唐僧喊:“悟能,你师兄说得对,做得恰当。常言说救人一命,胜过造七级浮屠。一方面感谢人家的深情厚谊,二方面也积点阴德,况且凉快点儿晚上没得事,你们兄弟两个去耍一哈嘛。”八戒说:“你看师父说的话!我只会变山变树,变石头变癞象,变水牛变大胖汉还可以,要是变小女娃儿,有点难哦。”行者说:“老大莫信他,把你女儿抱出来看。”那个陈澄赶紧跑到里头,把一秤金娃儿抱出来,抱到厅上。一家子,老婆娃儿大小,不分老的小的里头外头,都出来磕头礼拜,只请救娃儿的性命。那个女娃儿头上戴一个八宝垂珠的花翠箍,身上穿一件红闪黄的纻丝袄,上头套一件官绿缎子棋盘领的披风;腰杆上系一条大红花绢裙,脚底下踏一双虾蟆头浅红纻丝鞋,腿上系两只绡金膝裤儿,也把果子笼到袖子头吃起耍。行者说:“八戒,这个就是女娃儿,你快点变得像她,我们去祭赛。”八戒说:“哥哦,像这样子小巧俊秀,咋个变嘛?”行者喊:“快点儿!莫讨打!”八戒慌起说:“哥哥莫打,等我变了看。”

    这个呆子念起咒语,把头摇了几下,喊“变!”真的变了个头出来,就也像女娃儿的样子,只是肚子胖大,不像女娃儿。行者笑起说:“再变一哈!”八戒说:“随便你打嘛!变不过来,咋个办嘛?”行者说:“莫不是丫头的头,和尚的身子嘛?弄得这样子不男不女的,咋个要得嘛?你可以布起罡来。”他就吹了一口仙气,果然马上就把身子变过来,跟那个娃儿一样。就喊:“两个老者,带起你的家眷跟你的儿子女儿进去,不要搞错了。一会儿,我兄弟两个想偷懒耍滑,走进去,就不好认得了。你把好果子拿给他们吃,不要让他们哭叫,怕大王一下子晓得了,走漏了风声,等我们两个去耍一哈嘛!”

    好个孙大圣,喊沙僧保护唐僧,他变成陈关保,八戒变成一秤金。两个人都准备好了,就问:“咋个供献嘛?还是捆起去,是绑起去?蒸熟了去,是剁碎了去?”八戒说:“哥哥,莫要整我,我没得这个本事。”老者说:“不敢不敢!只是用两个红漆丹盘,请二位坐到盘子头,放到桌子上,喊两个年轻人抬一张桌子,把你们抬到庙里头去。”行者说:“好好好!拿盘子出来,我们试一哈。”那个老者马上就拿出两个丹盘,行者跟八戒坐到上头,四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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