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孙行者他们三个,跟着宣召官走到午门外头,黄门官马上传奏,喊他们进去。他们三个站得规规矩矩的,也不磕头,国王就问:“那三个是圣僧驸马的徒弟吗?叫啥子名字?住在哪里?为啥子出家?要取啥子经?”行者就走上前,想上殿,旁边护驾的人吼道:“莫走!有啥子话,站到起说。”行者笑着说:“我们出家人,能走一步就走一步。”后头八戒和沙僧也走过来了。长老怕他们太鲁莽吓到皇帝,就站起来喊:“徒弟啊,陛下问你事情,你快奏报。”行者看到师父在旁边站起,忍不住大声说:“陛下你看不起人!既然招我师父当驸马,啷个喊他站到起?世间都说女婿是贵人,哪有贵人不坐的道理!”国王听了,吓得脸色都变了,想退朝,又怕丢面子,只有硬起胆子,喊近侍拿个绣墩来,请唐僧坐下。行者这才奏报说:
“老孙祖祖辈辈住在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我是天地生的,石头崩开我就出来了。以前拜了个厉害的师父,学了大本事。回到老家,在洞天福地召集兄弟伙。下海能降龙,上山能捉兽。把死名字去掉了,上了生籍,还当了齐天大圣。在琼楼里头耍,喜欢在宝阁游玩。和天仙一起,天天唱歌耍;在圣境里头,天天都快乐。就因为在蟠桃宴上闹事,大闹天宫,遭佛抓住了。被压在五行山下,饿了吃铁丸子,渴了喝铜汁,五百年都没吃过饭喝过茶。幸好我师父从东土来,要到西方拜佛,观音菩萨喊我师父救我脱离灾难,我就皈依在瑜伽门下。以前叫悟空,现在叫行者。”
国王听到他这么大的名声,吓得从龙床上下来,走过来,用自己的手拉住长老说:“驸马,这也是我的缘分,遇到你这些神仙亲戚。”三藏不停地谢恩,喊国王坐回龙椅。国王又问:“哪个是第二个徒弟?”八戒嘟起嘴,耍起威风说:
“老猪上辈子是个人,又贪耍又懒。一辈子稀里糊涂的,心性乱得很。不晓得天高地厚,也不晓得海有好宽、山有好远。有一天我在耍的时候,突然遇到一个真人。他半句话,就把我心里的疙瘩解开了;两三句话,就把灾难赶跑了。我马上就醒悟了,马上拜师,认真修炼,敬心炼功。功德圆满就飞升了,到了天庭。承蒙玉帝大恩,封我做天蓬元帅,管河里的兵,在天庭逍遥自在。就因为蟠桃会上喝醉了酒,去调戏嫦娥,官儿遭撤了,被贬下凡;投错了胎,变成了猪。住在福陵山,干了好多坏事。遇到观音菩萨,给我指了条好路。我就皈依佛教,保护唐僧。一直往西天走,去求好经书。我的法名是悟能,大家都喊我八戒。”
国王听了,吓得胆战心惊,不敢看他。这呆子还越发起劲,摇着头,嘟起嘴,把耳朵支起,呵呵大笑。三藏又怕他吓到皇帝,就骂道:“八戒,收敛点儿!”他才叉起手,装起斯文的样子。国王又问:“第三个徒弟,你是啷个皈依的呢?”沙和尚合起手掌说:
“老沙本来是个普通人,因为害怕轮回,就出去访道。在海角天涯到处走。经常把衣钵带在身上,随时修炼心神。因为虔诚,遇到了仙人。养出了真阳,配上了真阴。功德圆满,调和四相。到了天上,拜见玉帝,封我做卷帘大将,在凤辇龙车旁边伺候,是个将军。也是在蟠桃会上,不小心把玻璃盏打烂了,被贬到流沙河,样子都变了,还干了些坏事。幸好菩萨到东土来,劝我皈依,等唐朝的佛子来,一起到西天求正经结果。我重新做人,再修佛道,以河为姓。法名悟净,大家喊我沙僧。”
国王听了,又惊又喜,喜的是女儿招了活佛当老公,惊的是这三个是妖怪神仙。正在惊喜的时候,正台阴阳官奏报说:“婚期已经定了,就在本年本月十二日。日子好得很,适合结婚。”国王问:“今天是啥子日子?”阴阳官奏报:“今天是初八,戊申日,是猿猴献果的好日子,适合接纳贤才处理事情。”国王高兴得很,马上喊当驾官打扫御花园的馆阁楼亭,先请驸马和三个徒弟休息,后面再安排结婚的酒席,让公主和驸马成亲。大家都按吩咐办事,国王退朝,官员们都散了,这些就不说了。
再说三藏师徒几个到了御花园,天慢慢黑了,摆上了素斋。八戒高兴地说:“这一天了,终于可以吃饭了。”管事儿的人把素米饭、面饭这些,一担一担地挑来。那八戒吃了又添,添了又吃,吃得肚皮都要胀破了才停。一会儿,又点上灯,铺好铺盖,大家就各自睡了。长老看到旁边没人,就生气地骂行者:“悟空!你这个猴儿,一次又一次地害我!我本来只说去倒换关文,喊你莫往彩楼那边走,你啷个非要拉我去看?现在好了嘛!惹出这些事,啷个办?”行者笑着赔不是说:“师父你说过,你妈也是抛绣球遇到以前的缘分,结成夫妻的。你好像有点向往,老孙才拉你去,而且又想到给孤布金寺长老说的话,可以趁机看看真假。刚才看到国王的脸色,有点不太对,只是还没看到公主是啥样子。”
长老说:“你看到公主又啷个嘛?”行者说:“老孙我有火眼金睛,只要看到人,就晓得是真是假、是善是恶、是穷是富,这样才好办事,分辨正邪。”沙僧和八戒笑着说:“哥哥你最近还学会看相了嗦。”行者说:“那些看相的,和我比差远了。”三藏骂道:“莫要乱说!现在他非要招我,到底啷个办嘛?”行者说:“等到十二号结婚的时候,公主肯定要出来拜见父母,老孙在旁边看。要是是个真女人,师父你就当驸马,享受荣华富贵算了。”三藏听了,更生气了,骂道:“好你个猴儿!你还在害我!就像悟能说的,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来惹我?快点闭嘴!你再乱说,我就念紧箍咒了,整得你受不了!”行者听到说要念咒,吓得跪到面前说:“莫念莫念!要是真的是个女人,等到拜堂的时候,我们一起大闹皇宫,带你走。”师徒几个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已经到晚上了。就是嘞:
宫里头的滴漏声音低沉,花香暗暗传来。绣户的珠子帘子垂起,安静的院子头没得火光。秋千的绳子冷冷的,只有影子,羌笛声音慢慢没了,四周安静得很。屋子周围的花在月光下像笼子一样,没得树的地方星星更亮。杜鹃不叫了,蝴蝶梦长。银河在天空横着,白云飘回故乡。这正是离别的人伤心的时候,风吹动嫩柳更显得凄凉。
八戒说:“师父,夜深了,有事情明天早上再说,睡了!睡了!”师徒几个就睡了。
很快就鸡叫天亮了。五更三点的时候,国王就上朝了,就看到:
宫殿的门窗打开,紫气高高升起,风吹着皇家的音乐飘到天上。
云在飘动,豹尾旌旗也在动,太阳照着螭头玉佩晃。
细细的香雾让宫柳更绿了,露珠把花园的花滋润得更娇艳了。
官员们朝拜舞蹈,国家太平,是个统一的朝廷。
文武百官朝拜完了,国王又喊光禄寺安排十二日结婚的酒席,今天先准备好酒,请驸马在御花园里头耍。又吩咐仪制司带三个徒弟到会同馆坐一会儿,喊光禄寺安排三桌素宴去陪他们。两个地方都喊教坊司奏乐,伺候他们欣赏春天的景色打发时间。八戒听到了,回答说:“陛下,我们师徒几个从在一起后,就没分开过。今天既然在御花园喝酒吃饭,就带我们去耍两天,这样师父才好给你家当驸马;不然,这个事情就搞不成。”国王看到他长得丑,说话又粗俗,还看到他摇头晃脑,嘟嘴支耳朵,像个疯子一样,又怕他把亲事搞黄了,只有答应,就说:“在永镇华夷阁里头安排两桌,我和驸马坐一起。留春亭上安排三桌,请三位在那儿坐,怕你们师徒坐一起不方便。”那呆子才朝上面作了个揖,说声多谢,大家就散了。国王又下旨喊内宫官摆酒席,喊三宫六院的后妃和公主上头,算是添妆,等十二日成亲。
差不多巳时的时候,国王坐起轿子,请唐僧他们到御花园里头看。好漂亮的地方哦:
路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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