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笑笑,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结婚,和孟怜伶结婚,他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一件事。可现在却也能这么淡然处之了。反正是要结婚的,她迟早会嫁给他。
孟怜伶的水眸里闪过一丝不悦,很明显的是对他这种应付的态度表示抗议了。可她毕竟是聪明人,所以那丝不悦稍纵即逝,继而换上了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无辜神情,聪明的女人都是最健忘的。
“我今天这件裙子怎么样?”她耸耸肩,雪白的肩膀如白玉般润滑。
谢林森抬起头仔细打量起来,今天她穿了一件砍袖削肩的暗红色连衣裙,很有质感的垂纱捏着精致的皱褶,脖子上一圈领子镶了水钻星光熠熠。
“嗯,好看。”他答应着。她总是这样,精雕细琢地不放过一丝细节。
她笑颜如花地向他炫耀起来,“这是欧洲知名设计师的作品,限量版的,全国只有不到十件,整个s城就两件哦!”
他无奈地摇摇头,女人对于追求奢华限量这些事情永远都没有尽头。可忽然又觉得这话有些熟悉,于是又抬起头问道:“你说这是欧洲知名设计师的作品?是新天地广场四楼那家店的货吗?”
“对啊!你居然记得那家店!”孟怜伶瞪大了眼睛有些讶异地说。
怪不得觉得有些眼熟。他心中又是一惊,原来这就是杨沫那天看中了又不买的裙子!于是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确实好看,这条裙子穿在孟怜伶身上绝对是找到了最佳拍档。
杨沫肯定穿不出这样的气质,那女人也只有在顶楼特价卖场的衣服堆里才能找到生命。
忽然笑了,可心中却是苦的。
“林森,我好开心,你居然记得我最钟爱的品牌。”孟怜伶双眸似水,流连出无尽风情。
他浅笑不语。其实她的话是事实,要不然那一天他怎么就那么不假思索地将杨沫拉进了那家店呢?
不可否认,如果说杨沫用她短而决绝的相处在谢林森心中烙下一个深深的印子,那么孟怜伶在他心中烙下的就是一个早已结痂的疤。
两人反反复复这么多年了,孟怜伶的喜好脾气早已刻在了他脑子最深的沟回里,不所不在地充斥着他生活的每个细节。爱她宠她早已成为习惯,虽然大部分时间他得到的都是不咸不淡的回应。
孟怜伶是个有原则的女人,又太过以自我为中心。这么多年了始终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肯走出一步,而站在她的世界大门外的他无论如何敲门也都无法真正踏进门内。
后来他倦了累了,开始自暴自弃。然后对于他这些百花丛中的放浪形骸,她竟然也可以毫不在意大方处之。
这对他来讲是一个多么大的侮辱。
就这么将这个诡异的关系维持了这么多年,倒也意外的稳定。
他们约会,像一对恩爱多年的情侣。他对她有求必应,随传随到,从不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可她对他却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更是给了他绝对的自由和空间让他尽情放纵玩乐。
他周围的那群哥们都羡慕不已,纷纷感慨着有这样大度又精品的女人做老婆绝对是他占了便宜,追了这么多年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可他们不知道,其实他想要的只是她在乎他。
人的一生总是有那么一次是想得却得不到的。他曾经以为这句话说的是孟怜伶,现在却恍然大悟,竟然是杨沫。
吃过了西餐,她说累了要回家休息,他便老实地送她到家门口。还是和往常一样,她不开口邀请,他绝对不会上楼。看着一个风姿绰约娉婷婀娜的身影款款地走进了大门,他点了一根烟,刚吸了两口却又忽然停住。
“我家禁烟!”杨沫那个气势汹汹的模样又滑稽地浮现眼前。
开着车想要回家,却不知怎地又转进了那个小区。刚停进那个熟悉的车位,就看到他那辆银色的宝马缓缓驶来,立即熄了火关闭车灯,好怕被他们发现。
杨沫走下了车,居然也是一身红裙!他当然记得,这就是那一天顶楼特价卖场的山寨战利品。
和刚刚孟怜伶高贵冷艳配真品比起来,杨沫与这件廉价的裙子其实也是绝配。周身上下都那么普通,可笑容却是极好的。他离得远远地都能被那个没心没肺笑感染得胸口一紧。
小周也下了车,难道杨沫邀请他上楼了?抓着方向盘的手不免用力,他忽然有一股冲动想要走下车。他们两个笑得都那么开心,在聊什么呢?
杨沫和小周,都是热情洋溢的普通人,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亲切的市井气息。
所以他们谈得来,所以他们聊得开,所以他们谈恋爱。多么顺理成章,浑然天成。
车子里面很热,闷闷的,他熄了火自然也是不能开空调的。额头手心都是汗,他受不了了。于是拔出了钥匙走下了车。可外面也不凉快,盛夏的夜里空气都是温的,混杂着各种白昼浮世沉淀下来的气味。他在黑暗中慢慢走得离二人更近了。
“哈哈哈,对啊对啊,其实上次跟你们谢总一起吃麻辣鱼锅的时候我就是突然倒了霉才慌忙逃走的!你可不知道当女人有多惨啊,下辈子我就是变成猪也不要再做女人了!”她的声音清脆而坦荡。
“你不能吃辣的就少吃吧,今晚算是最后一次啊,以后我可不敢再带你吃辣的了,要不将来生了孩子都不健康的!”小周拉着她的手说。
她却忽然沉默了。他的心里也是猛地一跳。她是想起了那一日他也曾说过同样的话吗?其实那一晚他只不过是看出她来月事便随口一说,想要故意逗她尴尬的。可她却装腔作势地顶了回去,明显是真的生气了。
那小周呢?他说这话,肯定不是开她玩笑了。
“呵呵,怎么,害羞啦?”小周见杨沫许久未答话问道。
她“啊”了一声之后,呵呵地笑着说:“胡说什么呢?看我打你!”说着便一巴掌拍在小周手臂上。
小周坏笑着,被打得可开心了。
“好了好了,我错了。你上去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明天一早还得把谢总的车送去保养,他今天这么好心地借我车真是太够义气了。”
她“嗯”了一声,又缓缓地说:“那你回去早点睡。”
小周笑着答应,拉起她的手,又将她整个人搂住,“你这件红裙子真好看,以后结婚时穿礼服也穿红的吧!”
躲在一旁的他立刻想起了结婚那一日她穿的也是红色。那件土得掉渣的红色外套,他只看了一眼就厌恶得不行。原来,那也是她精心准备的呢。
她噗嗤一声娇羞地笑了,不再多说什么,眼巴巴地看着小周上了车,宝马5两道明亮的尾灯一闪,消失在了街道上。
转过身时,脸上的笑意仍未褪去。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一楼大门,推开玻璃门的那一刹,却忽然对着玻璃上映出的影子怔住了。
杨沫一向视力极好,这一点也算得上是她二十几岁的生命里为数不多的值得炫耀的事情了。
土生土长的乡丫头从小是在蓝天白云下撒欢的,这和城里那些下了课就被关在钢筋混凝土的巨大牢笼里靠电视机度日的孩子们是有本质区别的。
所以她的眼睛虽然不大也没有小说电视剧女主角的那种所谓的水润莹亮的目光,可作为一个身体部件来讲基本功能是十分健全的,甚至格外精准。
其实这一点是直到她上了大学才发现的。那时候刚入学,她对着满校园里明晃晃的眼镜着实吃了一惊。
打小对戴眼镜的人就发自内心的有种莫名其妙的尊重,可能是她在电视上看到的凡是戴了眼镜的一般都是了不起的读书人吧。所以一下子挤进了这么一个全是读书人的世界,还真就有点不自然的心慌。于是那时候的她还悄悄地因为自己没有用功读书而悔恨了一把。
可是她在玻璃大门映出的影子出现的这一刻,却忽地怀疑起了自己的视力。不可能是他的,她一定是看错了。
可是又不敢再停下回头多看一眼。她只是心慌慌地迅速走进了大门,背部僵硬地迈着大步冲进了电梯。
她在躲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迅速地掏出钥匙进了家门,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听到防盗门咣当一声扣紧,那份心中的不安终于被这个小家的温馨感驱逐出境。现在好了,她到家了,门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打开电视,嘈杂的声音立刻打破了寂静的壳。她呆坐着,双眼直直地盯着电视机走马观花地换着台,耳朵却完全不接受任何频道里的声波。
多少天过去了?也快要半个月了吧?每晚回到家都是这样,对着干坐着,连思考的能力都退化了似的。
只有耳朵是不听话的,总是诡异地留意着防盗门外走廊里的每一个动静。这一次,杨沫连笑话自己的力气都没了。
她知道,清楚地知道,她就是在害怕,害怕他会再来找她。
这种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病情有些严重,以至于她刚刚看到那个玻璃门上的影子时,明知道那是幻觉还会紧张地逃回家。
她曾经听过一个深夜的电台节目,那里面有个声音极富磁性的主持人,总是不紧不慢地解答着听众打来的各种爱情问题。
她记得那个主持人说过,刚刚分手的恋人,不管是提分手的那个还是被分手的那个,都会有一种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留恋情结。
嘴上说着不想再见害怕再见,可心里却总是免不了藏着一份对再见的期待的。
而这种因为期待而衍生出的担心,才是最折磨人的。所以那个人建议刚分手的人去旅行,这样才是最好的放松心情的方式。
她刚刚请假归来哪来的资格去旅行?所以她选择了个折中的办法,主动请缨去新区负责“橘恋”的宣传工作,这样一来起码一周又几天是不在家的。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多大意义。
然后每天都把自己搞得很忙,忙着工作,忙着和小周约会,争取把时间塞满。
她觉得这样挺好,毕竟不管怎样生活还是要继续向前的。更何况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再细想想更加觉得这种怅然若失根本不值得一提,她和谢林森,这算是分手吗?
如果是的话,她算什么?他的地下情人之一?不,这根本算不上是地下情,充其量不过是个一夜情。
还好,还好,她清醒得早悬崖勒马,及时制止住了这个一夜情发展到地下情的趋势。还好,还好,发生一夜情的对象是自己的前夫,她也不算是有多吃亏,毕竟曾经合法过。
也不过如此而已。果然是那些言情小说偶像剧里女主角因为点情伤就病入膏肓都是小题大做了。
哭哭啼啼独自凭栏凄楚哀怨什么的,到底是太做作了些。一个花心的男人而已,现在确定了不用负责肯定早就乐得不知道在哪逍遥自在去了。
谢林森,摆脱了我这个破碎的泡沫你是不是更加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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