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巴颜突侧身靠后的位置,刚好和跪在地上哭泣的妇人面对面。
我不知道巴颜突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是眼睛有问题。明明妇人怀里的孩子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他怎么说那孩子已经死了呢?
那位妇人听了巴颜突的话也是直摇头:
“我儿只是不吃不喝,但他不是死了,他只是被恶鬼附身而已。我听说官老爷善能驱鬼除邪,还望官老爷大发慈悲,救救我儿吧。”
巴颜突见妇人不听他的,也不恼,迈着一双短腿走到妇人面前。
他想伸手去摸孩子,无奈自己太矮够不到。那妇人见状,连忙把孩子双手平托在巴颜突面前。
孩子很小,大概有半岁的样子。头发剃的锃光,应该是个男孩。
巴颜突和那孩子对视着,那孩子也不惧生,竟然看着巴颜突笑了起来。
巴颜突抬头看着妇人:
“这孩子从生下来到现在,是不是一口东西都没吃过?”
妇人点了点头,满脸疼惜地看着孩子:
“十三年了,他连一滴水都不曾喝过。”
我站在旁边,惊的嘴都张大了。
十三年,那应该是个少年郎了,可是妇人怀里的孩子最多只有半岁。
那孩子似乎很喜欢巴颜突,竟然伸手想要摸巴颜突。
巴颜突没有理那孩子,只是看着妇人问到:
“你说这孩子被恶鬼缠身,那你今天拦我,可是要我给孩子驱鬼?”
妇人连连点头:
“正是,都说宫里的大人本事了得,民妇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斗胆拦了大人的路。”
巴颜突抿嘴想了想,说:
“这样吧,我先给你说了这孩子的来历。如果你听完还是执意要给他驱鬼,我自然会动手。”
妇人有点懵:
“这孩子是我怀胎十月生出来的,他能有什么来历?”
巴颜突摇摇头:
“妇人,你怀这个孩子时,是不是和邻家同一个怀有身孕的妇人吵过嘴?”
十三年前的事了,妇人有点记不清,她努力想了半天才说:
“是有这么回事。”
巴颜突说:
“你还记得你曾骂了那妇人什么话?”
妇人摇头:
“不记得了。”
巴颜突说:
“你和那妇人同时怀孕,只因你是多年辛苦才有孕在身,而那妇人新婚不过数月就怀了孩子。所以你无端找事给那新妇,还诅咒她的孩子不落娘胎,就算生下来也是个痴儿。”
跪在地上的妇人面色赤红:
“这……这与我儿有什么关系?”
巴颜突说:
“你与那新妇对骂后,那新妇当天就没了孩子。新妇恨你口舌歹毒,便将她自己还未成型的孩儿血肉,埋在了你家屋后。而且,那新妇还发了毒誓,你既以口舌之毒害她没了孩子,她就让你的孩子虽然有嘴但不能说话,更是不吃不喝还不死。她要你的孩子就这样活在你的怀里,日日折磨着你。”
那妇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巴颜突,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只是与她一般吵嘴,她为何要这样恨毒于我?还要诅咒我的孩子?”
巴颜突说:
“你们妇人家当街吵架,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你却说新妇是因为本性淫 荡,所以才新婚不过数月就有了孩子。而且,是你先出口伤人,诅咒她的孩子会胎死腹中,所以她才恨你至极。”
那跪在地上的妇人慌乱摇头:
“可是……可是她后来连生三子,而且个个都活了下来,为什么我却只有这一个傻儿?”
巴颜突说:
“那新妇的第一个孩子虽然胎死,但是他的怨气就守在你家屋后。就是他缠身在你家孩子身上,才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那妇人手一抖,差点把自己的孩子扔在地上。
她可能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怀的孩子,身体里却住着另一个孩子的怨魂。
而我这时候已经在旁边看呆了。
这个巴颜突果然厉害,竟然能把十三年前的一件事,说的好像他亲眼所见一样。
关键是,他也不打卦问天,也不占字卜象,就这么随口就能说出事情的原委。
那妇人看着巴颜突,眼睛里全是惊恐和慌乱:
“大……大人,我开口伤人是我不对,我只求大人能救救我的孩子。实在不行,就把这灾祸放到我身上来,不要再折磨我的孩子了。”
巴颜突摇头:
“你家孩子被怨魂缠身,但他也是托着这怨魂才活到现在。如果我出手杀了这怨魂。你家孩子必然死在当下。所以,还请妇人多多考虑后再做决定吧。”
我的天,怪不得巴颜突刚才说,等他说完这孩子的来历,再让妇人决定救不救她的孩子,原来是因为这个。
这可真是为难死那妇人了,她的孩子救了,马上死。不救,又是别人的怨魂。
那妇人开始哭泣,只见她先是小声啜泣,后来就嚎啕大哭。
巴颜突也不多话,只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递给妇人:
“此符可以驱杀怨魂,你只要将符纸贴在这孩子身上,那怨魂必死无疑。至于你愿不愿意用,那是你的事,你自己去考虑吧。”
巴颜突说完就转身离开,跟在他后面的太监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又把他抱回到枣红马上。
那妇人还在嚎哭,领头的太监让人把她拖到路边,队伍又继续出发了。
娃娃脸护卫拉着我也回到马背上,我们从那妇人的面前走过,我一直看着那妇人怀里的孩子。
那孩子还是笑着,也知道伸手去替妇人擦眼泪。
我看的直摇头,但是我也无能为力。
这件事如果是我出手,先不说我能不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算我知道了,我也给不出比巴颜突更好的办法。
队伍越走越远,身后,那妇人的哭声已经听不见了。而我开始担心,以巴颜突这样的本事,如果他碰到曲如屏和那个鬼婴儿,他又会如何去做?
在我心里,我当然是希望那个鬼婴儿去死,可是曲如屏会答应吗?
如果曲如屏还像以前一样,要拼死护她的孩子,巴颜突还能像对待那妇人一样,只给她一张符纸,让她自己去做选择吗?
刚才那妇人的事只是突然出现,并不影响巴颜突参加斗法大会的目的。可是曲如屏的事,那可是皇上特批了让巴颜突来处理的,巴颜突可能对她手下留情吗?
我不知道巴颜突有没有事先知道曲如屏的情况,还有她的鬼婴儿,我也不知道巴颜突是不是清楚。
如果巴颜突这次去渡莱山的目的,就是对付曲如屏和她的鬼婴儿,那我到底是帮曲如屏,还是不帮?
娃娃脸护卫看我一直心事重重,还以为我是同情刚才那位妇人,就说:
“都是自己作的孽,南宫师不用为她费神。”
我叹了口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位妇人的事与巴颜突无关,更与我无关,我头疼的是曲如屏。
队伍行进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到了渡莱山下。
领头的太监虽然一路上都对巴颜突恭敬有加,但是却在山脚下突然喊肚子疼,说什么也不肯上山去。
巴颜突当然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也不强求,独自骑着枣红马往山上走去。
身后的队伍一看领头的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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