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律师遇害（下）
“何局，这个问题很简单。客人的动机是要吃水果，手段是让主人跟她一起去。”李前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心想，何飞这又是给他挖的什么坑？李前十分警惕何飞。
“老弟呀！你是预审员，作为一名优秀的预审员，首先，要具备比犯罪嫌疑人还要强大的气场，让犯罪嫌疑人在你面前望而生畏；其次，要研究犯罪嫌疑人的心理活动，尤其是要把犯罪嫌疑人的犯罪动机搞明白，分析犯罪动机，把握犯罪情节，研究犯罪手段，对任何案件都要吃透案情，然后再多提出几个为什么？才能去表及里，去伪存真。”何飞很动情地给李前讲了一个优秀预审员应具备的素质，李前听了似乎很受用。
“动机是产生结果的前提。你仔细分析一下这个客人的动机，如果她要去买水果，为什么在她在床底下找东西后提出，并要主人跟她一起去？”何飞看了一眼李前继续启发着他。
“她提出要买水果是在她到床底下找东西后，也就是说，她发现床底下有危险了，才编了个买水果的理由来骗主人离开。让主人离开是动机，买水果是手段。如此分析，那她就应该在床下发现了危险。这个危险会是什么，才能让她产生让主人离开的动机？你分析一下，除了她发现有人躲在床底下还会有什么？所以她在利用买水果的手段来达到骗主人离开的目的，这就是客人的动机。如果她在床底下发现的是物而不是人，她就没有必要选择离开了。”何飞今天心情很好，他给李前讲故事也很耐心，他想利用讲故事来深入浅出地点拨着李前。老公安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传帮带”。
李前通过何飞讲的故事发现，何飞是在用讲故事的方式暗示自己：“何飞没有杀人动机。”“上个世纪末，随着经济体制的转型，社会矛盾也很突出，那时候双阳市的大要案也非常多，这倒是上天赐给我们这些搞刑侦的人很多破获案件的良机。那时候的案件千奇百怪，没有真本事是破不了案的。一个高素质的侦查员既要大智大勇，又要见微知著，发现案件蛛丝马迹要靠能力，与罪犯斗智斗勇要靠智慧。”何飞仔细地观察着李前的表情变化，他见李前十分认真地在听着他的话，就继续说了下去。
“记得当时双阳发生了一起系列抢劫、强案件，犯罪分子尾随单身妇女进入室内强作案，有时还见财起意抢劫财物，在两年多的时间之内，他作案数十起。一时间人心惶惶，单身妇女都不敢出门。”何飞说的是发生在1997年到1999年的系列抢劫强案，这起系列案件曾经轰动全市。李前当时虽然还小，但他也听说过这起案件，他不知道何飞为什么会给他讲这起案件。
“何局，你讲这起案件是什么意思？”李前打断何飞的话，他思忖了一下问何飞。
“我给你讲这起案件就是想告诉你，如何当一名高水平的预审员。”何飞想用这起案件启发李前。
“那好，我耐心地听。”李前把身子靠在了椅子背上，耐心地开始听何飞讲故事。
“后来在民警巡逻的时候，抓获了一名犯罪嫌疑人。我们在刑侦大队对他审查了三天三夜，他都没有交代犯罪事实，后来案件移交到了预审科。”何飞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子，看了看李前。
“没找被害人辨认吗？”李前提出了质疑。
“找了，被害人被强时都很紧张，没有看清他的脸，而且他作案后都带走了痕迹，所以几个被害人都不敢认定。”
“当时接手这起案件的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老预审员老夏，我跟他非常熟。他从证据入手，不到一个星期就拿下了这个犯罪嫌疑人的口供，一举破获了这起系列抢劫强杀人案。”何飞捋了捋思路，慢慢地回忆着。
“还有杀人案？”李前显然已经对何飞讲的案件产生了兴趣，他迫不及待地追问。
“当时我们办案时，在犯罪嫌疑人家里搜查出一些女人的内衣内裤，还有一条金项链。犯罪嫌疑人说内衣内裤是他捡的，金项链是他买的。找被害人辨认，没有人承认内衣内裤是她们的，这倒也有可能，因为这样的性侵案件，有很多被害人是不报案的，他家的内衣内裤也有可能就是没有报案人的。但其中有一条金项链很可疑，这条金项链最后成了老夏拿下犯罪嫌疑人口供的突破口。”何飞越讲越生动。
“按照犯罪嫌疑人的交代，这条金项链是他在一个金店里买的，而且有发票。我们拿着这条金项链去金店辨认，金店证明是他们店里卖出去的。但在这起系列抢劫强案中，其中有一起遭到了被害人的反抗，最后犯罪嫌疑人用钝器打死了被害人，并抢走了被害人脖子上的一条金项链。经过被害人家属辨认，认定这条金项链就是被害人的。假如你是这个案件的预审员，你会在这条金项链身上做什么文章？”何飞在吊着李前的胃口。
“一个说是，一个说不是，还有发票证明！这张发票是真的吗？”李前已经完全被故事情节所打动，他仿佛进入到了那起案件预审员的角色，若有所思地想着他应该怎么做。
“老预审就是老预审，水平来源于经验呀，这一点不服不行啊！当时我们都怀疑这起杀人案件就是他干的，可就是拿不下来口供。老夏棋高一筹，他不是忙于提审，而是去固定证据。他把这条金项链拿到另一家国营金店去分析鉴定含金量和成分，然后又在犯罪嫌疑人买金项链的金店买了一条同样的金项链，也去鉴定含金量，并分析含金量和成分。两条金项链虽然外形一模一样，但含金量却明显不同，加工工艺也有微小的差别。也就是说此项链并非彼项链，这下子老夏明白了，买一样的金项链是犯罪嫌疑人使用的障眼法。识破了犯罪嫌疑人的诡计之后，老夏连夜突审，几个回合就拿下了犯罪嫌疑人的口供，而且证据确凿。”何飞的故事讲到这儿，李前似乎也听出了味道，他现在已经明白了何飞的用意。
“在证据面前，犯罪嫌疑人低头认罪了，系列抢劫强杀人案就这样破获了。犯罪嫌疑人不但交代了这起抢劫杀人案件，还交代了很多警方并不掌握的抢劫强案。这个犯罪嫌疑人后来被枪毙了。”何飞全须全尾地讲完了这起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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