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郑旦以史上最慢的速度,挪进了大厅。抬眼便看见,皇帝坐在宽椅上。身后立着莫聪,双臂交叠,一副谁欠了五百万的样子。右下侧站着垂首的刘禹锡。
寂静,还是寂静。
郑旦有点慌,这要给以前,见了郑旦,皇帝一定会高兴的起身迎接,再笑吟吟喊上一声“修容”。
可是现在皇上只是看着郑旦不说话。这让郑旦心里发毛。于是诺诺道:“叩见皇上。”
“修容,你…你受苦了。”
郑旦是真没想到,皇上这第一句,说的是“你受苦了”,难道不应该是,你为什么和朕这么见外?你为什么伤害我?你为什么不告而别?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皇上还是那个,只会把心酸吞咽到自己肚子里的人。或许他也无数次,想过和郑旦的见面,该以怎样的态度,怎样的语气来和这个人说话。
可最后,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担心。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千言万语,都变成了,你受苦了。
可是,到如今,郑旦还在想着用失忆去糊弄眼前的这个人。
郑旦心绪翻滚,暗骂自己混蛋,然后定了定神,仿佛自我救赎一般,开始滔滔不绝,“那个,绍玉,对不起。我不应该对着整个大雍负你;我不应该不告而别;我不应该让你担心;我不应该来朔国却不跟你报平安。我……”
皇帝是真坐不住了,心都被扯疼了,冲下来,捂住郑旦的嘴,沉吟着,“修容,别说了。都怪朕。怪朕心软,怪朕没有保护好你。不然,你也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可是,我,还…”郑旦是真被感动了。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好的人。但就是因为好,才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去伤害这样的人。
皇帝掰起郑旦,“修容,不必自责,朕知道你喜欢的是阿旭。我们一直都是好兄弟。只是,你以后不能再什么都不跟朕说。朕以为你死了。你知道吗?”
看着这个,比以前消瘦了很多的人,郑旦没有比此刻,更觉得自己,自私了……
只听皇帝话题一转,“饿了吧?朕让后厨做了你喜欢吃的。现在,要吃吗?”
“嗯,吃。”郑旦破涕为笑。
皇帝笑了,“还是朕认识的修容。”
“皇上,国师和挂件儿还好吧?”
“你可是失忆呢。怎么记得这么清楚?”皇帝眼尾带笑意。
“额~嘿嘿,一见到皇上你,突然就想起来了。”郑旦嬉皮笑脸,瞧着绍玉。
只见莫聪黑着个脸,气愤道:“你怎么不问问,皇上这大半年好不好。还装失忆,装了失忆,那些事儿,你就没做过了?”
“闭嘴。”皇帝正色道。
郑旦撇撇嘴,一屁股坐在厅里的圆桌旁,自己个儿理屈,也就没顶嘴,只等着吃饭。
“国师和挂件都很好,放心吧。尤其莫辰,聪敏好学,像个小大人了。”皇帝顿了顿,又道:“你如果想他,就回去看看。”
“嗯,好!”郑旦甚是乖巧。
“我看,眼下就有个机会吧。”恭亲王突然开口。
哦?四人同时看向恭亲王。
恭亲王罕见的,痴笑了声,“郑意侯,昨日来的是朔国的元敏公主?”
“正是!”
“是来和亲?”恭亲王试探道。
郑旦嘻嘻笑了起来,起身走至恭亲王身边,笑道:“王爷,你不会看上元敏了吧?”郑旦摸了摸下颌,“可是,你俩是不是年龄差距有点大?”
“十三殿下,你这是看不起本王?”
“嘿嘿,自然不是。只是这感情之事不能强求。王爷您的意思呢,我知道了。我回去自当禀明承章帝。若元敏愿意,我一定做那送亲的护花使者,把人亲自交到您手里。我顺便也可回去看看。”郑旦一口气说完。
“皇上这次放过他朔国,他敢不同意?”莫聪又气愤了。
郑旦突然问道:“哦,对了?皇上你真是因为那忘忧水,来打朔国的?”
“嗯,忘忧水残害百姓甚深。必须全面禁止……不过,我也得谢谢这忘忧水,不然我还不知道,修容你在朔国。”皇帝依然微带笑意。
便听莫聪道:“这次皇上亲自来,可是要直接灭了这朔国,让它直接改姓莫。但是呢,听说你在朔国当这十三皇子,便又下不去手啦。”莫聪又狠狠剜了郑旦一眼。
郑旦嘿嘿一笑,“绍玉,你想怎么做,便做吧。我知道你是个好皇帝,看你进城就知道了。只要百姓安宁,谁是主宰又有什么区别。”
“修容,别这样说,我怎么会攻打收留了你的人呢?”
说话间,饭菜陆续上桌,郑旦开始风卷残云,还谦让着身边的人,“都坐下,都坐下,一起吃。”
大家都坐上了桌,皇帝给郑旦夹着菜,继续道:“况且,你现在是皇子,万一以后要继任大统呢?那我两国更应该和睦。“
郑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你知道的,我一向都是得过且过。活着就好。”
“修容,你能做好。或许比我做的更好。”皇帝拍了拍郑旦的肩。
…………
一阵风卷残云,郑旦又开始饭后犯困,昏昏欲睡。于是灿灿说道:“绍玉,我能在你这里睡一觉再回去吗?”
皇帝轻笑一声,“你最近都没睡好吧?眼圈那么黑。”
郑旦无奈又委屈,“你是不知道我最近怎么过的。可怜死了。我就是那社会主义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什么是社会主义?”皇帝还来了兴趣。
“额~这个。社会主义,就是,没有尊卑,人人平等,财富共享,百姓当家做主的大同社会。”
看着皇帝认真思考的表情,郑旦拍了拍了皇帝的肩,“绍玉,别想了。社会主义很难。我们那个时代都做不到呢。你已经是个很好的皇帝啦。”
“那修容快去睡觉吧。我还要和你这位刘大人再聊聊。听听你这将近一年的经历。”
“额~”郑旦看向刘禹锡,一副,可不准胡说乱说的表情。进了内堂,睡觉去了。
于是,被晒到差点中暑的史官,被告知十三殿下要睡觉后,才被士兵领进一处偏室去休息。
郑旦是早就把这史官给忘了,不然哪有胆去睡觉啊。不知这史官会怎么写这光荣事迹呢?
忘了史官就算了,他也忘了萧旭,那个大醋坛子不知道这一天一夜怎么过的,脑子里都是什么画面。更忘了那一大殿的文武百官,估计都在想怎么带着妻儿逃亡了吧。
郑旦是直睡的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懒懒伸了伸四肢,打了个呵欠。偏头便看见,皇帝在窗边看书。
阳光透过窗户斜斜撒下,正好落在那专注的人身上。郑旦能清晰的看到,空气中的尘随着那人的呼吸在跳动,久久不肯落地。
郑旦突然觉得,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一直都是这个清高之人吧。仿佛九月初三日,身着婚服,一心想着娶他的那人,只是个错觉。
“修容,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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