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人像睡着了,凌恒本想提醒她莫睡着否则很难再醒来,可想到对她的承诺,他没开口,只紧紧抱着她。
趁自己还有余力,让她在有温度的怀里安然离去,总好过让她守着个冰冷尸体孤独等死。
凌恒很愧疚,愧疚自己连累了无辜的人,她那么年轻美好的年华不该被葬送于此;可他也欣慰,欣慰自己与喜欢的人虽生时没能做夫妻,死后却同穴而眠,这是不是也是他们之间的缘分。
有些话凌恒放在心里没有说出口,他只暗暗祈祷——来世能与怀里人做一世夫妻,弥补今生的遗憾。
不知过了多久,凌恒渐渐感觉体力不支,昏沉间似听到有人喊着殿下,那声音像是从外面传来。
他以为是自己幻听,可越来越大的声音在寂静中尤为分明。
南缃也被动静儿扰醒,她攥了攥男人胳膊,与他确认是否也听到了什么。
待听到那声熟悉的恒儿,凌恒猛然抬起头,“母妃,是母妃!”
南缃瞬间清醒过来,她激灵地坐直身子,嘴边展开抹笑,想说外面真的有人,可奈何嗓子哑得不成调。
“恒儿你还在不在,听到回应一声!”
石墙外景隆帝焦急大喊,此时的地宫通道已立满人群,数道火把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
茗山耳朵贴在石墙上,听到太子回应后激动地直接蹦起,“殿下在!殿下说话了!”
德妃喜极而泣,扑在墙上喊着儿子,景隆帝又催促石匠快些想法子将门打开。
可奈何地宫的石墙在设计之初就是死门,为保无人打扰陵寝或窃取里面的陪葬财物,石墙落下后根本无法开启,其他几面更是铜墙铁壁无从着手。
思来想去只能在石墙上打转,可那落地之处连个缝隙都没有,人手无从抬起,几十人齐力朝墙面顶撞依旧无济于事。
这下可难住了石匠,一堆人拿着图纸热锅蚂蚁似的想着对策,面对天子的再三催促,一众人更是心慌意乱,几名重臣也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
“不若用火药?”有人提议。
这话刚一出口就被否决,“万万不可啊,火药威力太大,外面还好,引条长些的火线,人避远些即可,可里面藏身地方有限,使用不当会伤到殿下。”
“这可如何是好!”
“火药也不是不行,只是需把握好份量,眼下没有其他法子,也只能尝试下。”
“可这样动静儿太大,会惊动寝陵的历代帝王先者,不妥啊。”
景隆帝脸一沉,“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念这些,朕只要太子无事,不惜一切代价!”
事已至此众臣不得不考虑使用火药了,于是能工巧匠都被唤了来,同数名位高权重的臣子共同商议具体方案。
根据地宫上下地形,将火药量以及摆放位置进行细细斟酌,争取万无一失。
现场布置妥当后宫人将情形告知太子,提醒他尽可能避到远处,与此同时众人也撤到安全距离外。
“皇上,安全起见御驾还是移至皇陵外吧,臣等在此候着便是。”
景隆帝眸色坚定,“朕就在这里,亲自守着儿子。”
“皇上爱子之心臣等知晓,但恳请皇上还是以龙体为重的好。”
“无需多言。”景隆帝纹丝不动,“朕真有不测朝堂交于越王掌管。”
说到越王,景隆帝心中动容,生在帝王家,他不是不知皇族兄弟为权争斗何等惨烈,而越王此次举动着实让他意外。
他没想到儿子能在那种情况下将太子复生消息告知,为兄长争取生机。
要知道当时那石墙外只有他一人,若他冷漠无视谁又知晓,可在权势和血情之间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这不由让景隆帝想起自己逼宫夺位之事,若今日换成自己,他十有八九是不会救人的,景隆帝甚是汗颜,也欣慰儿子的举动。
德妃不肯走,死活也要待在这里相陪,被景隆帝命人强行带了出去。
黑暗里,凌恒紧紧拉着南缃手,两人相互扶持一路摸索着走到玉棺后,尽量远离石墙。
蹲坐下身,凌恒将南缃护在身前,给她做遮挡。
房间伸手不见五指,南缃看不到凌恒面容,只清晰地感受到对方体温,他孱弱的身子将她护得严严实实,像是拼尽一切去保护她。
听到外面那声准备点火,凌恒又收了收抱着她的胳膊,“不要怕。”
南缃捂着耳朵,旋即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
那强劲的风力夹着巨大轰隆声袭来,当中携着散碎的石块。
尽管南缃心有准备但仍被吓得哆嗦不止,耳朵嗡嗡作响,像经历了场天崩地裂,浑身骨头似被震碎。
凌恒也周身一震,却是将南缃脑袋摁在怀里,为她挡住了崩来的碎石,虽有被褥裹在身上,可那飞速的力道依旧让他痛的闷哼出声。
“殿下!”
响动停止后外面人纷纷朝里面涌来,凌恒顾不得后背的疼痛,迅速将南缃推了开。
从来只有下人护着主子,若让外头人看到方才情景,定少不得追究处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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