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逸王要私自……进京?!”
刺史府司家,一声惊呼从正厅响起。
似是怕人听去,后半句嗓音明显压低。
正厅内。
家主司恭,手执茗茶端坐主位。
身为凉州刺史,他乌帽锦衣,举手投足间自带威严。
左右二侧,分坐他的两儿子。
长子司高,正襟危坐,正在汇报。
次子司曾,斜靠椅背,二郎腿抖个不停。
司玄,身穿玄铁铠甲,坐在末位。
司高面色阴沉,透出丝丝不安:“报灭门之仇?殿下怕是想刺杀武皇……”
“司高,住嘴!”司恭脸色大变,连忙打断,“不得妄言圣上!”
“爹教训得对!大哥,祸从口出呐!”司曾一脸幸灾乐祸。
司高白一眼三弟,继续道:
“爹,我们立即上报朝廷!举报皇孙谋逆立功,说不定反受武皇嘉奖。”
“大哥,逸王殿下毕竟是姑姑亲骨肉,我们怎能自相残杀?”
司玄话音刚落,司曾立即附和:“三弟,说的对!”
司恭双手揉一揉太阳穴,大感头痛。
大儿子书生气过重,凡事只考虑家族存续。
说好听点是明哲保身,实际上就是怂。
他敲敲额头,不容置疑道:“司家,与逸王殿下共进退。”
斜一眼心有不甘的长子,司恭继续问:
“玄儿,逸王殿下精神如何?与以往比,可有不同。”
“对,爹担心的有道理!表弟殿下会不会是疯了?”司曾一如既往不着调。
“没什么不同,只感觉……修为更高深,更加深不可测。”
“殿下的修炼天赋,自然没得说。”司恭对此丝毫不怀疑。
就连司高,司曾,也一脸信服地点点头。
司家向来重文轻武,三公子司玄,却从小喜欢舞枪弄棒。
护院头领的拿手剑法,被他学得有模有样。
五岁时,周逸初来司家,看到司玄练剑,头摇得像拨浪鼓。
他当场让命令胡蝶,为司玄默写一套六合八荒霸王刀法。
司府上下大为震惊。
五岁小丫头,认几个字已殊为不易,胡蝶却一口气默写出全套刀法。
博学广记世所罕见,从那一刻起,胡蝶深受司府上下喜欢。
护院头领三品炼气修为,担任镖局镖师绰绰有余。
一手青风剑,凉州鲜有敌手,令其颇为自得。
被五岁小娃看轻,纵然是武皇之孙,也令他脸面无光。
护院头领当即让司玄,向周逸讨教一二。
八岁的司玄,比周逸整整高出一头,有些羞于出手。
哪知,周逸却冲护院头领勾勾手指,道:
“你来。”
剑法被看轻,已让护院头领郁闷至极。
堂堂三品武者,竟然被五岁小娃挑衅,更令他差点口喷老血。
然而。
更令他郁闷的是。
周逸拿起胡蝶刚默写的刀法,一边浏览,一边手指掐诀比比划划。
小家伙竟然——
现学现卖!
司家所有人,被震惊的说不出话。
太子妃遗子,脑子有病吧?
半盏茶工夫之后……
护院头领,躺在地上怀疑人生。
所有人,呆呆木立,震惊得仿佛被定身一般。
五岁的周逸,施展有些生疏的刀法。
仅仅三刀,砍翻三品高手!
胡蝶五岁能文,已然令众人惊为不世天才。
那么,这位太子妃遗珠,便是万年不见之妖孽。
……
“嘁,光天赋好,有什么用?”
司高撇撇嘴,摇头道,“武皇七品宗师境,阳陵大侠祝安世据说更厉害……想报仇,呵呵。”
“我会与你们祖母一起,劝说殿下放弃进京。”
司恭冲三个儿子挥挥手,“你们,抓紧去筹备三日后武举会试。”
“爹说得有道理。”
司曾率先起身,出笼小鸟般欢快离去。
司玄与大哥走到门口,司恭叫停道:
“玄儿,今年武举会试全城戒严,只许考生进城。”
“是,爹,我这就去关闭城门!”
……
翌日。
天刚刚蒙亮,大街上行人稀少。
一辆豪华马车,从逸王府驶向南城门。
“人心惟危,道心惟危……”
胡蝶姑娘的诵读声,如同黄莺般婉转,从马车内传出。
车厢内。
胡蝶姑娘云髻高挽,粉面如玉,宛如下凡仙女。
朱唇轻启,上古典籍残篇《道经》,化成美妙音符,在车厢内跳动。
在她对面,
周逸剑目微闭,恬淡静逸,皇家天威自然流溢。
此时,
《道经》残篇的十六个字,如同洪钟大吕,在他脑海彻响,声震九天……
行路时间,他总是用来参悟武道。
驾车护卫是老手,马车疾进如风,却毫不颠簸。
逸王专驾,向来通畅无阻。
今日,却在城门内迫停。
胡蝶停止背诵,蹑手蹑脚走钻出车厢。
“何事?”周逸闭目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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