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关羽刮骨疗毒,今有蓝玉挑筋接骨。】
丰县的客满楼中,陆少华还是心不在焉的样子,默默躺在床上,两眼瞪着床幔出神,张雍戏弄了他半天也没什么反应。
最后只好收敛了嬉皮笑脸,一本正经的来到顾承明身边问道:“我们昨天看好的店面,怎么弄?”
回头冲他笑了笑,顾承明无所谓的样子回着:“胡弄。”
“我说真的。”张雍有些为难的样子,“他现在好歹也是在给贺老办事,我们这么做会不会……”
顾承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以前他们所到之处,凡是看好的店面,不是直接占了,就是有人主动送上。
但是在金余梁这儿,他压根就没打算这么做,说着,冲张雍招了招手,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张雍听得目瞪口呆,看着坐在榻上自己下棋的人,狠狠的说了句,“再这么下去,我迟早会死在你手里!”
“一样,死在谁手里不是死啊,在我这儿,还能让你痛快点。”顾承明头也不抬的回着,将白子推给张雍,“行了,咱俩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不是有乐一起享,有板子一起挨的,你自己想想,就你爹揍你那几回,我不都跑去跟你一起吗?”
“我爹揍得是我,他敢揍你?!”
“那下大雪那天,我还不是陪你一起在外面冻了一夜?”
“……”张雍没再说话,其实就他们做的那些事,要不是他护着,他爹都能打死他。
不过说来也怪,他爹虽然每次都训他训得厉害,却没限制他的自由,难道他有意纵容自己?
再回贺老小院已经是几天以后的事情了,因为他们还要参加二十八太子的册立大典,所以只能抽这几天的空档,迅速的安排好了丰县的铺子。
春满园、昌盛、醉翁,一个不漏的选好的铺面,都是丰县通安街上地段最好的位置,听说它们的原主人——金余梁,心疼的几天没下来床。
三个铺面换来一张三千两的银票,还有一条先帝爷穿过的御用内裤。
是的,就是一条看上去确实穿过的大裤衩,还不是黄绫布的。
他从张雍手里接过来的之后扔也不是,不扔他往哪儿放啊?
站在一边的陆少华憋笑憋得差点没抽了,他说怎么他的内裤今天一早不见了,害得他在客栈里找了半天,以为哪个丧尽天良的趁他睡着了占他便宜。
不过自己好好感觉了一下,身体也没有什么异样,只当是自己扔在那儿一时找不到了。
现在看到放在托盘里,被金余梁托在手上的那条,可不就是他的嘛?!
张雍没管陆少华的反应,只是一本正经的跟金余梁谈着买卖:“金县令,您看我们哥仨手头上就凑了这些银子,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来了,所以只好把先帝爷留给我们一样御用衣物抵押给你,我相信以先帝爷无往不利之气势,定能包您以后官路恒通,您看怎么样?”
“好、好,”金余梁也是咬碎了一口牙,才压住了涌到喉咙的怒火,“光这先皇的御用衣物就够换我这几家铺面的了,这银票三位爷还是收回去吧……”
“那好,”张雍泰然接过放在怀中,又拿过了金余梁手中的三张店契,招呼道:“那金大人,我们的店铺这几天收拾好了就开张了,以后在你得地面上,你可得帮忙照看点儿啊……”
“好说、好说,以后三位爷的生意就是我金余梁自己的生意……”天知道,他需要怎么样的克制力,才能说出这一番话来。
几个人有说有笑、气氛融洽的商谈了半晌后,又从金余梁这拿走了几样他们相中的摆件,才来到他们的铺面上。
看了看里面大体的构造,顾承明和陆少华便离开找乐去了,剩下的事情照旧扔给了张雍,他们俩只负责心血来潮了给里面弄点货物。
金余梁虽然早就料到这三祸害来了准没好事,但是也没想到他们一上来就要走了自己的三处铺面啊!
他在这里做县令才满一任,手头上一共也就才六处铺面,这三一来就要三处,全都是自己的不说,还全都是地段房屋最好的。
说他们不是故意的,都没有人信!
但又能怎么样?
人家买的,人家换的……
一边的琴书看着自己老爷这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小心的问道:“老爷,这先皇的御用衣物我们怎么办?”
“扔了!”金余梁看也不看的把托盘随手一扔,吓得琴书赶紧抱住,带着几分哀求的说道:“他们要是万一哪天要来祭拜怎么办?再说这是先皇的衣服啊——”
“什么先皇的?!那么重的臊气明显是才穿完的,你自己闻不到?!”金余梁几欲跳脚。
琴书闻言低头就着怀中一闻,差点吐在当场,带着几分哭腔的问道:“那怎么办?”
“算了算了,你自己随便找个地方放着吧。”金余梁无奈的摆摆手,他知道琴书说的也有道理,那几个祖宗还真有可能回头要了看看,到时候要是拿不出来,那么这个罪名他可真担不起。
回头又看了眼他那三处店铺换来的大内裤,金余梁扶额而去。
东院李氏和言芷在准备烫酒,李明修那里也在烫酒。
“问题我刚才已经跟你说明白了,你要是能受得了,我就试试给你保全这只手,如果受不了,就此给你截了,也少受些罪。”李明修的话说的有些冷,完全没有他往日的温和。
“这手还能用剑吗?”蓝玉也是一样的表情,认真的看着李明修,不放过他眼底的每一丝变化。
“那就看你自己了,你的上臂骨折断,没接好,我需要给你打断重新接。这还好说,只是时间问题。关键是你手臂上的筋也断了,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它会回缩,我需要切开你的皮肉,找到断开的两端,把它拉出来重新接好。估计一次不行,至少要两到三次,你同意,我们现在就开始。”
留在一边帮忙的江氏,听到李明修这一番话,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将长好的断骨重新打断已经是可怕之极,更何况还要几次切开皮肉续筋。
都说英雄刮骨疗伤,这已经不是刮骨能比的了。
何况给他备下的止疼药,只有一坛花椒。
推了江守均递到他面前酒坛,蓝玉冷声笑了笑,“只要你能让我这只手再使剑,有什么办法,您尽管使,我接着。”
“你最好还是喝了。”江守均闷闷的劝着他。
他对他是心存敌意的,毕竟两次拿着匕首挟持自己师妹的,就是眼前这个混蛋。
作为一名医者,他接受师傅为他治伤的决定,此时也佩服他敢接受如此治疗的勇气,但这不代表他就原谅了他,把酒往前一推冷冷说道:“里面有止疼的药,趁热喝了它。”
“敢看吗,嫂子?”回头问了声身边的江氏,见她虽然脸色有些白,但还是点了点头,“麻烦你去找根绳子来。”
江氏刚要转身,喝了小半坛子酒的蓝玉叫住了她,“夫人,不用了。”说着看着李明修,“我说了,只要你能让我的手再拿起剑,有什么办法,您尽管用。”
李明修看着他的眼睛足足十几秒,才跟一边的江守均吩咐道:“先寻筋,后断骨。”
师徒俩看了一下他伤口的位置上,大致判断出断筋所在后,便用消了毒的手术刀在他胳膊上切了一个纵向的切口,果然在伤口上下各两指左右的位置找到了手臂上的筋……
江氏来来回回换了七八趟热水,李明修才缝合了切开的伤口,又换了一盆热水,洗净手上的血迹。
蓝玉虽然脸色惨白,但自始至终一声未吭,坐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整个寻筋再续的过程,手臂像石像一样长在腿上,让此时正在给他擦拭上药的江守均也心生佩服。
“三天之内不要动,守均会每天过来给你换药,三天后可以试着活动一下手指。你的筋脉缩得厉害,不能一下到位,我给你用银丝先勾住,一个月后看你的恢复情况,再考虑下一次的时间。”
李明修知道了这个年轻人的坚韧,也明白了他内心是何等看重这只手,所以不事先嘱咐一下,恐他现在就会乱作尝试。
“我们是大夫,可以抛去所有身份背景为你治伤,但我同时也是这一家之主,有护他们周全的责任,希望你能明白。”
说到这里,李明修已经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那里的蓝玉,虽然他那一块什么墨竹的牌子多少消了一些他心中的顾虑,但这些事,他不得不交代明白。
蓝玉试图起身,被江守均闷着脸摁在那里,“蓝玉再次对天起誓,今生今世绝不会再做伤害李大夫家的事,养伤期间,绝不踏出半步,伤好之后,立刻离开。”
等他说完,李明修让江氏照看一下,他们师徒俩忙了接近两个时辰,此时一松下来,顿感困顿不堪。
西园的门一响,李氏和言芷便匆忙过来,“饭菜已经做好了,先吃口吧,只有东街的王祖寿过来找过守均,一会儿再去也不迟。”
“爹,娘亲还特意让我去打的酒。”鹤年堂是肯定没有,别说这个小镇了,就是丰县也不敢说就肯定能找到,所以言芷还是带回来了这里最贵竹叶青。
说着,言芷冲江守均递了个眼色。
守均看的低眉一笑。他不会喝酒,一小杯就醉的呼呼大睡,为这,不知被这个小丫头笑话了多少回。
“好,我换件衣服,别忘了给他送点。”
李言芷知道他说的是谁,忙点了点头,“娘亲熬了粥,还放了半根人参呢。”
“师傅,那个老胡不要紧吧?”换洗的时候,江守均听着李明修说的经过,不禁有些担心。
“不知道,”李明修想了想,“我跟蓝玉给他的解释是打劫的,让他送我回来取钱,暂时应该没问题。”回头我再去嘱咐一下。
那天他跟蓝玉简单的商量了一下,跟老胡说回家取钱,他不想生事,所以请他不要声张。
老胡吓得哆嗦劲还没缓过来,点点头便慌慌张张的走了。
“唉——”,叹了口气的李明修露出了一丝无奈,“今天的事,被挟制的小丫头看上去没什么事,你师娘倒被吓的不轻,连酒都帮着备好了。”
要知道,他们家除了有客人外,连过年过节都不备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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