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屏风之后的长孙砚听见她压抑的吸气之声,心中的羞恼之意顿时被愧疚所取代了,开始反思起自己是不是对林惜太过苛刻了。
明明她那属下说过她受了重伤不宜挪动,自己还非要让她下床穿衣服,若是牵扯到了伤口,那岂不是……
正在长孙砚深陷自我批判无法自拔的时候,内室终于传来了林惜有些虚弱的声音,“我穿好了,你,你进来吧。”
长孙砚这才从自责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低低应了声,“好。”,这才有些僵硬地挪动着步子进了内室。
“抱歉,方才是我唐突了。”见得长孙砚进来,林惜态度诚恳地同人致歉。
长孙砚抬头,望向墨发披散,半躺在床上的林惜,正对上了她那双含着歉意的凤眸,脑海里不由得又浮现起刚刚看到的画面,不由得耳根一热,匆匆避开了林惜的目光。
“无碍,我,我并未瞧见什么。”长孙砚低垂着眸子,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欲盖弥彰地开口道。
“嗯。”似是看出了他的窘迫,林惜没有再多说什么,低低应了一声,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夜已深了,大人有伤在身,还是早点歇息吧。”良久,似是受不了这样沉默的气氛,长孙砚斟酌了片刻开口道。
“那你呢?”林惜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开口反问道。
“我?”长孙砚抬起眼睛,对上林惜沉静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我在桌边靠一靠便可,大人若有吩咐,可随时……”
“润石。”长孙砚话说到一半,却被林惜打断了。
“嗯?”他有些疑惑地看向林惜。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林惜定定看向他,目光里似有缱绻情意,“唤我怜青吧。”
“大人,这于礼不……”似被林惜的目光灼烧到一般,长孙砚匆匆避开了她的视线,下意识想要开口拒绝,但话说到一半却猛然想起,若是细究起来,今夜他所经历的的种种,早就已经逾越了礼法,此时再说这样的话,难免显得有些虚伪。
想到这里,他只能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林惜静静凝视了片刻他脸上有些踌躇的神态,忽而长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受伤的意味,“润石,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什……么?”听出她语气里的落寞之意,不知为何,长孙砚心中忽然一揪,望向林惜的目光中带上了几丝迷茫。
“九年前,长孙府门外,你也曾赠过我一套衣袍。”林惜纤长的尾睫轻颤了颤,像是要掩住瞳中的脆弱之色。
“那时我母亲含冤而死,我为证家母清白,千里奔走,来到京城,本以为皇城之下,百官济济,定然能有愿意为我主持公道之人。”
“可谁知芥末微尘,我一介无权无财的白身,就连官府的大门都跨不过,又如何能替我母亲鸣冤,万念俱灰之际,我站到了长孙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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