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仓门口
文家的三个家丁与六个帮闲,除了两个靠在粮仓大门边闲聊,其他的要么靠着墙昏昏欲睡,要么躺在地上醉的不省人事。
原来,天刚擦黑,家丁端来了给帮闲准备的晚饭,另半个煮熟的猪头,一盆煮好的猪下水,一盆盐水煮竹笋。
一整天都是难得一见的荤腥,帮闲们都敞开了吃喝,很快,家丁抱来的三坛水酒便见了底。
其实,三坛酒分下来,每个人也就两三碗,正常来说,这种寡淡的水酒一个人喝半坛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架不住中午喝的酒劲还没过去,晚上又接着喝,很快,几个酒量差一点的帮闲就眼神发直,昏头转向。
林宗泽几人悄悄的潜行过来,不远处,一盏灯笼挂在粮仓大门,大门外的地上,还插着两枝火把。
而粮仓门口,帮闲、家丁,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半醉的帮闲、家丁,遇上林宗泽这帮索命的阎罗,几乎就是羊入虎口。接下来的一切,用“打斗”来描述都有夸大其辞的嫌疑,事实上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没等林宗泽的命令,第一个按捺不住冲出去的就是王恩祖。此刻憋在心头的怒火终于可以发泄出来,血债血偿是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
脚步还没停稳的王恩祖,对着躺在地上的一个帮闲,双手握刀,高举过头顶……刀落之后,一颗脑袋带着飞溅的血花,离开了躯体。
转过身,王恩祖对着旁边另一个依旧四仰八叉睡着的帮闲举起了刀。
刀落,随着不断地“嚓嚓嚓”声,那是刀锋切过胸骨的声音,从咽喉到小腹随之分成两半。这应该是很标准的“开膛破肚”。
紧跟着王恩祖冲出去的是赵立群,虽然起步晚了一点,但是仗着自己的腿长,倒也不比王恩祖慢多少。
个子高,手上拿的武器自然也不会短,赵立群提着的是一把刀刃就超过两尺的厚背开山刀,刀上没有任何装饰,朴实无华到可以用粗制滥造来形容。
就是这样一把粗鄙的厚背开山刀,在赵立群的手中,没有所谓的招数,没有任何技巧,带着风声劈向一个侧卧的帮闲。
瞬间,帮闲的身子,以腹部为界,断成了上下两截。
看着自己的杰作,赵立群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容,他“半截”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
大驴兄弟俩毕竟是亲兄弟,不但长相、身形一样,连用的武器也一样,一人一枝熟铁锏。
铁锏通体乌黑,没有锋芒,如果不是有握把和锏身凸起的棱线,说它是一根短铁棒也不为过。
待其他人冲过来时,留给他们的施展的机会已经不多,所以,只要发现躺在地上的人影,不管死活,对着脑袋就招呼过去。
一时间,粮仓外面,不停地“噗噗”作响,红白之物四处飞溅。
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他们早就练出了用最简洁,最有效率的方式杀人,因为,在战场上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或许都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吴立峰把手里死透了的家丁甩到一边,环顾四周,这时的他才发现,场中已经没有其他可让选择的目标。刚才对着家丁连捅二十多刀,依然让他觉得意犹未尽,就像是喝酒喝到一半,酒却没了的感觉。
想起刚才,眼睛的余光看到一道黑影窜进了粮仓里面,吴立峰伸手取下挂在门口的灯笼,向粮仓里面搜寻过去。
顺着似有似无‘悉悉嗦嗦’的声音,吴立峰走到粮仓的最南面,转过一堆装着粮食的草袋,映入眼帘的是被铁链锁住的鲍祥丰和架在他脖子上的刀。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躲在鲍祥丰身后的帮闲,不单单只是声音在颤抖,拿刀的手、站立的双腿、乃至嘴角,无一不在颤抖。
方才,醉眼惺忪的帮闲,只看见几条黑影闪过,之前还在一起喝酒、吹牛的伙伴一转眼就成了亡魂。再看面前一步步逼近的人,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着还在淌血的短刀,拿刀的手更像是在血水里泡过。在帮闲的眼里,此刻,吴立峰的样子简直就是追命的夜叉、嗜血的妖魔。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帮闲歇斯底里的大喊,同时手上的刀更加用劲的抵在鲍祥丰脖子上。
“嘿嘿嘿~~”脸色苍白的吴立峰冲着帮闲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吴立峰的笑容,成了压垮帮闲的最后一根稻草,只见他大喊一声:“呀!我与你拼了!”刀口回抽,推开身前的鲍祥丰,直直的朝吴立峰冲了过去。
却见,吴立峰往右边横跨一步,侧身让过帮闲的刀锋,左手上抬,用灯笼的木杆架住帮闲拿刀的手,右手的短刀便无声无息的捅进了帮闲的肋部。
然后,只见吴立峰用几近变态的手速,抽动着手中的短刀,一刀…两刀…三刀…
足足捅了十二刀之后,心满意足的他终于停手。直到这时,帮闲的身体才软软的瘫倒在地。
不远处,倒在地上,四肢抽搐的鲍祥丰,已经处于濒死状态。
帮闲的刀口本来架在鲍祥丰的脖子上,可是,在吴立峰诡异的笑容下,失心疯的他,无意识的刀口回抽,直接割断了鲍祥丰的颈动脉。
可怜一辈子都想着保全自己的鲍祥丰,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于帮闲刀下。
从林宗泽他们潜进文宅到现在,还不足一刻钟,粮仓前的六个帮闲、三个家丁,没有一个活口。
唯一没有死透的就是被赵立群腰斩的那个帮闲,只剩下半截的身子,不停的在地上翻滚、哀嚎。
如此寂静的夜里,这样的哀嚎声萦绕在村子上空,不知道要吓坏多少人。
而此时的林宗泽心中,却有一股无名之火在翻腾。
因为,还没等自己下令,身边的弟兄们就冲了出去。待他回过神来之后,茫然四顾,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动手的目标。
心中积攒的怒火无从发泄,这种感觉,就像是胸口堵了一团棉花,想吐却吐不出来。
“给他一个痛快吧,听着心烦!”林宗泽皱着眉,指着还在地上哀嚎的将死之人。
回到前院,原本一片漆黑的花厅点起了灯。吕耀辉、武小满两人,在中堂上,一左一右翘着二郎腿坐着,武小满一边抖着腿,一边还把手中的匕首抛来抛去。
下午还趾高气昂的卢管家和师爷,此刻被双手反绑,瘫坐在地。从两人凌乱的衣裳和脸上的伤痕来看,没少吃苦头。
“后院怎么样?”林宗泽看都没看卢管家和师爷,这两人,在他眼中只是狗仗人势的小角色。冤有头债有主,文昭象和安小六才是他的目标。
“一直都没动静。”武小满收起了玩耍的匕首。
“后院去几个人搜一下,把男的都带出来,女的集中起来看好。”林宗泽可不愿到时候,面对一屋子都是哭哭啼啼的女人,啥事都干不了。
王恩祖、吕耀辉几人应声离开,转身在椅子上坐定,林宗泽这才有空搭理卢管家。
一番讯问下来,林宗泽才知道,下午,自己离开文宅没多久,安小六便以要回州衙“放衙”1为由离开。
不知道是仗着差人的身份横行惯了,还是林宗泽他们的演技太好,唯唯诺诺的样子,骗过了安小六。
总之,安小六心中没有丝毫怀疑,一心只想着去赴老相好的约。
并且,为了摆脱文昭象的极力挽留,最后以“护卫员外周全”为由,把帮闲留下,自己兴冲冲的往新宁州赶,生怕赶不上关城门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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