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庄人看到这一幕,手里的棍子不由都放下了,这些流民恶狠狠的时候,他们还能棍棒伺候,可这么磕头求他们,他们心里也跟着一酸。
不少妇人看到那个抱娃的妇人,转身搂着自家娃嗷嗷哭。
桑宁被这一幕惊住了,妇人手腕上一道又一道的伤口,青紫交加,肉泛着白,显见的已经被小娃吸过。
可现在伤口就这么敞着,却没血留下来,怀抱里的小娃饿的嗷嗷哭。
这些老百姓以前也都是良民啊,要不是天灾人祸,他们也不会背井离乡去逃荒。
要不是管辖晋安府的福王不救济灾民,这些人也不至于成为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要不是快饿死了,他们也不敢手无寸铁就围住他们,还不都是为了活着。
冯老太平时再狠,看到这一幕也老泪纵横,和孙老太抱在一起无声落泪,扭头看到大孙女也满脸泪。
老太太像是看到希望,扑过去哭着问,“甜丫,奶给她一个饼子吧,就一个饼子,太可怜了!
只给她一个,别人都不给,奶偷摸给!”
妇人割腕喂孩子的样子,让老太太想到她年轻的时候,老头子死后没多久,家里就三亩地,还没到割麦的时候。
那时候家里真的断粮了,她为了不饿死四个儿子,跪着去求王豆花。
为了娃活着,她啥都能干,所以看到妇人那个样子,她心里揪着疼,就想帮一把。
桑宁深呼一口气,擦掉泪,坚决对老太太摇头,“不行!
奶只要你敢露出饼子,这些流民就会疯扑过来抢,到时候咱家有多少粮食都得被抢完!
这些人快饿疯了,离疯只差一步之遥,离人越来越远,或者说有些人已经不是人了。”
老太太被吓住了,捏在袖筒子里的饼子抖了抖。
“都归队,咱们继续走!”桑宁板起脸硬起心肠,对村里人大喊,遥遥和穆常安对视一眼,他立马领会。
让吹哨人吹哨,催着人走:“继续走!”
这就是不管这些流民的意思,任由他们如何哭求,都不会给一粒粮一口水。
村长爷一听,狠劲儿拍儿子,让赶紧多敲几下锣,让村里那些还有心情掉眼泪的妇人赶紧回神儿。
叮铃咣当的铜锣声儿,让村里人回神儿,就听村长爷的嘶吼骂声:“都把那两滴猫尿憋回去,我看你们是日子太好过了,赶紧走,麻溜的!
还有心情哭别人,咱们的路都不知道在哪里?
有那泪留着哭自己吧!”
各家壮劳力归队,顺便扯住自家嗷嗷哭的婆娘和娃子训一顿,“还哭啥?你要是把粮给他们,以后咱们就成流民了,比他们都惨!
别矫情了,走啦!”
桑宁也推着老太太往回走,别看了,越看心里越难受。
他们自己都是泥菩萨,谁也帮不了!
跪在地上的流民,看着车队动起来,又看着车队慢慢走远,一个个彻底绝望了。
那个抱着娃的妇人,突然爬起来,快跑几步,一头撞到树上,砰一声额头凹陷下去,人软软倒下。
血液喷溅而出,附近的黄土地溅起一朵朵血花儿。
“啊!”冯老太尖叫一声,扯着桑宁胳膊,哭求,“甜丫,奶求求你,咱去看一眼,她死了,她还有娃呢!”
老太太好像看到了自己,老头子死后,自己被逼的想跳河,想着一死百了,要不是三有几个扯着自己,那晚她就跟老头一块死了。
村里人也被这一幕吓得惊呼,妇人们更不敢看,捂着娃的眼睛,往自家车跟前走。
穆常安先一步去查看妇人的情况,对桑宁和冯老太喊:“死了,娃也被她掐死了!”
一句话,让冯老太瘫软到地上,桑宁和大伯娘架住老太太,把人搀扶到车上。
车队再次出发,这次比以往都要安静,没人说话,还没从惊吓中回神儿。
逃荒第一天他们就体会到逃荒残酷,心里和生理都受到了极大冲击。
同时,不少人在心里庆幸,他们是大家伙一起逃荒,幸好他们人多。
车队慢慢走远,刚刚还跪在地上流民,有十来个汉子突然爬起来,疯一般冲到树下母子俩尸体旁。
十来个汉子像苍蝇一样,把母子俩淹没在里面,让人再也看不到她们。
“哕!”桑宁看到这一幕,从胃里涌上来一股恶心,弯着腰干哕起来。
冯老太本来还在发怔,听见孙女的干哕声,立马从车上探出头,“甜丫,咋了?没事儿吧?”。
她坐在骡车上,看的更高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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