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炯一边追寻李沛的踪迹一边暗骂自己蠢笨。
早就应该想到,像郑秋这种眼高于顶的女人,怎会甘心做太子小妾,她诡谲多变,性如烈火,怎会轻易任人摆布?
现在好了,掖庭宫人虽不敢乱说,可肯定会传到皇后耳朵里。二评郑秋肯定会被淘汰,到时候她装作被自己哄骗,所有人都会说自己勾引了她。
果然,只要女子豁得出去,谁都拿她没办法。
想到此杨炯就窝囊至极,老子和你也就是名声上有些纠葛,今天过后,恐怕是再也说不清了。暗骂郑秋真是个牛皮糖,惹上了她,你是扯也扯不走,挣也挣不脱。
不去想这些糟心事,杨炯直插内宫而去。
心中盘算,现在大家都是夜宿后宫,我有皇后保命,你夜宿端妃寝宫,好说可不好听。自己的老娘已经给自己谋划好了后路,只要我不闯端妃寝宫,顶多一个行为浪荡不端之罪。
想到此,杨炯索性大胆起来,脱下长衫,包裹住弓弩,背在身后,直接大摇大摆的朝内宫追去。
不多时,杨炯寻着血迹来到一处假山,正是掖庭和内宫的连接处,知道李沛定是藏身在此。
杨炯取下复合弩,高声道:“李沛,我知道你在里面!现在全掖庭的人都知道我在掖庭生事,不多时就会赶到此处,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杨炯!你我无冤无仇,为什么就抓着我不放呀!”李沛高声叫嚷,声音中满是愤恨。
“我最恨别人恃强凌弱,以力暴寡,你修仙问道没人管你,可你这个畜生竟然残杀无辜百姓!让我知道了,这事就不能善了!”杨炯高声回应,声震四野。
“狗屁!全大华就我一个杀人吗?你凭什么对我不依不饶?你以为就你知道我杀人吗?知道的人多了,别人为什么可以装看不见,为什么就你不能?”
“呵!我不管别人怎么做,我只管我自己!”杨炯冷哼,缓缓向假山靠近。
“你了不起,你清高!可你想过没有,残杀皇子的后果?”
杨炯眉头一挑,冷笑:“你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杀了又怎样,还能替皇家遮丑!省的你再干出什么人神共愤的禽兽事!”
“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没人能审判我,没人能阻止我羽化登仙!”
杨炯见他语气疯癫,大吼一声:“出来!再不出来我可要放火了!你知道我的手段,这里可没什么帷幔让你灭火!”
见里面没有动静,杨炯也不废话,拿出白磷酒精就扔了过去,不多时假山处生起了滚滚浓烟。
就在此时,一黑影呼啸而过,杨炯心中大骇,翻身闪躲,回身一看,原来是李沛的长刀飞出,暗道真是险之又险。
李沛栖身上前,趁着杨炯立足未稳,抬手就是一掌朝他胸口而来。
杨炯知道他武功高强,若是和他纠缠,自己绝没有胜算,想到此杨炯心下一横,面露惊慌,佯装脚腕受伤,手肘拄地,侧身向后挪动。
李沛心下一凛,知道机不可失,内劲又加大了几分,一掌打在了杨炯的左胸之上,杨炯顿觉天旋地转,气血翻涌,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与此同时,杨炯早就对准的弩箭应声而出,一箭飞出,崩的一声闷响,洞穿了李沛的左腿,一瞬间鲜血如注,急得他快速扯下脸上帷幔,死死捂住伤口,使出全身的力气打了个死结。
杨炯趴在地上,目光冷峻,暗骂这李沛不愧是经验十足的内家高手,纵使是自己卖了这么大个破绽,他还是留有三分力道用作后手防备,那弩箭明明是奔着他下阴而去,可他竟然在一瞬间作出反应,左脚驻地,硬生生偏转了五指的距离。
杨炯暗骂一声艹,今日若是脱身,回去非得找个武林高手,习得一身功夫,我看你们今后谁还敢和我大小声。
李沛目光森寒,大吼:“杨炯,你找死!”
话音刚落,掌风已到,显然这次是含怒而击,丝毫没有留手,可见其愤恨到了极处。
杨炯暗道一声糟糕,心下大喊,难道老子今日就要葬身此处?
“杨少卿!我来助你!”
一声娇斥传来,紧随一杆青竹而至,直奔李沛的面门而去。
李沛目光陡惊,侧身躲过青竹棍,连连后退,靠近假山凝神注目,想要看清楚来人是谁。
“没事吧!”卢和铃将杨炯扶起,见他胸前带血,急切道。
杨炯轻笑摇头,望向面目冷峻的潘简若,拱手道:“多谢潘姑娘救命之恩!”
“杨少卿不必客气!”
杨炯摇摇头:“潘姑娘,你可知道他是谁?”
“谁?不是潜入宫中的毛贼吗?”潘简若洒脱一笑,拔起地上削尖的青竹棍,屈膝扎马,丹凤朝阳亮出潘家绝学夺命十三棍,紧接着一招卷边花加提撩棍,直奔李沛的面门而去。
杨炯暗赞一声潇洒,转头看向卢和铃:“你们怎么来了?”
“你搞出这么大动静,全掖庭都知道了。有人说你和郑秋厮混被掖庭撞见,潜逃进内宫。我和简若就住在此处,刚刚听见你们的谈话,简若拔了根竹子就来帮你了!”卢和铃解释出声。
杨炯暗自点头,潘简若这姑娘最重名声,装不认识李沛也情有可原,毕竟不是谁都有自己这么硬的后台。
抬头见潘简若一身横练功夫气势逼人,青竹棍被她舞得矫矫如龙、雄浑无匹。
只见她身形闪动,宛如鬼魅,那青竹棍在其手中恰似灵蛇出洞,又若蛟龙腾空,夭矫变幻,令人目不暇接。
其棍法刚猛雄浑,每一招都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劲气四溢,雄浑无匹,周围空气仿佛都被其凌厉的棍风所搅动,发出阵阵呼啸之声。
李沛越打越心惊,越战越胆怯,自己本来就身上带伤,如今这女人的棍法不但刚猛,路数还诡谲多变,自己和她打处处受制,招招被阻,如此下去恐怕是再难逃脱。
杨炯在一旁也是赞叹不已,早就听说殿前司潘家女在禁军难逢敌手,尤其是家传棍法夺命十三棍,深得其中真意,被其父称作潘家五十年来最强天骄,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只是,观她棍法,多是点棍,招招奔着李沛的四肢,显然是想废了李沛的行动能力,并没有杀心。
李沛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一柄长刀护住周身,虽然因伤行动迟缓,可他怯心已生,招招奔着逃命,眼看着就要闪入内宫。
杨炯一咬牙,强压心头气血,拿起复合弩,大吼一声:“潘姑娘,我来助你!”
说着快速跑向一侧,拉开角度,扣动扳机,一箭朝李沛的胸膛而去。
李沛心下剧震,他可领略过这弓弩的威力,言说穿金裂石都不为过,这要是再挨上一箭,自己必死无疑。
想到此处,眼神急转,被白磷烧的红白流脓的面容一冷,用力将手中长刀掷出,右臂缠住潘简若的青竹棍,气沉丹田,大喝一声,走!
硬生生将青竹折断,余势未减,原地转了个圈,弩箭擦着他的前胸,划出一条长长的裂口,直接钉在了假山之上。
李沛低头,见前胸鲜血流淌,肋骨隐现,眼神怨毒的扫了一眼杨炯,迅速脱离战场,消失在了内宫之中。
杨炯刚要追赶,一声惊呼传来,循声看去,目炸心裂,原来李沛那一刀并非无的放矢,而是直接奔着卢和铃而去,显然是担心杨炯追来,故意迟滞的腌臢手段。
眼看着卢和铃翻身闪躲,一个不慎落入身后的水井之中,喊叫了几声就再没了声响。
杨炯肝胆俱裂,飞扑到井口,脑中不知为何,不断萦绕着钦天监戌不汲水的谶语。
用力给自己一耳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这是心理学中常见的侵入性思维缠绕。
人在面临巨变,压力陡增,大脑可能会被某一个特定的句子反复占据,这个句子是对巨变的一种应激反应,有可能是别人无意的一句话,放在古代就可能是一句谶语,一段预言。
杨炯抚平心境,抓着井绳就滑了下去,丝毫不顾手掌已经被井绳刮的鲜血淋漓。
落入井底,杨炯大声喊叫卢和铃的名字,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杨炯心下大惊,不好的感觉迅速冲入脑海,重新给了自己一耳光,深吸一口气,直接跳入水中。
杨炯曾经在海南学过潜水,了解过一些搜救技巧。
凭借着仅有知识,细细感受井水中是否有暗流,手臂伸直,身体横折,尽量增大水下的接触面积,以扇形的方式左右摆动身体慢慢向下推进。
感受到井下没有暗流,暗道老天保佑,也不浪费时间,迅速下潜,双臂摸索,搜寻起卢和铃的身体。
时间过得越久,井下的杨炯就越是心急,眼看着自己这口气就要消耗殆尽,依旧没摸到卢和铃的身体,心焦心燥,即使身处井底也倍感炙热。
就在杨炯以为希望渺茫之时,右手隐约触摸到一个坚硬物体,心下一凛,快速潜去,双手探摸,果然是卢和铃。
杨炯一手勾住卢和铃,一手用力划水上浮,很快就浮到水面。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送给她的匕首,真可谓无心插柳,投草生花。
“潘姑娘,我已找到卢和铃,拉我们上去!”杨炯高声叫喊,示意井口的潘简若帮忙。
“好!杨少卿抓紧井绳!”
潘简若大喝一声,双脚落地生根,一招趟泥步牢牢扣住井边突起,右手挽住绳索,用力拉了起来。
杨炯被她带出井口,一开始还以为她是用辘轳拉扯,没想到这姑娘如此彪悍,膂力之强,令人惊叹。
环顾四周,见掖庭的众多秀女都围了过来,来不及解释,背着卢和铃爬出井口,将她侧放到地上,仔细观察她的情况。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杨炯刚升起劫后余生的喜悦就被她此时的状态吓得一扫而空,只见卢和铃面色惨白,胸膛平缓,没有任何起伏,显然是没了心跳。
杨炯还不死心,将耳朵贴近她口鼻处探听呼吸声,用手指触摸她的颈动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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