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离去
林错,是整个修行界的一个传奇,但这个传奇却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在江湖中露过面了。
传说中,二十多年前,有一个少年拜入了中国内江湖一个名气极大的门派之中。没人知道少年的身世如何,出自哪里,家里又有些什么人,但没过多久,同门的师兄弟们就发现这少年好像脑子有病,或者说,他有点儿傻。
他不爱练功,对巴结师门长辈以换取学习精妙秘籍的机会也完全不感兴趣。每天做完了门内的杂役之后,少年最喜欢做的,便是蹲在院子的角落里,笑眯眯的一边啃着馒头,一边看别人练功。
他在春雨里看师弟们走桩,在烈日下看师兄们练拳,在秋风中看前辈们大声呵斥晚辈们的错处,他安静的看着每个人一天天精进,笑眯眯的回应别人看向他的古怪目光。
他于那年初春悄然入门,心甘情愿做一个低级杂役,从最粗浅的入门功夫学起,可在那一年冬天的门内大比中,那个少年竟然失心疯般的点名要挑战当时门内功夫最好的大师兄。
到了这时,人们终于确定,这个少年的脑子可能确实是有很大问题的。
一个刚入门不到一年的弟子,自然不可能接触到门内任何称得上精妙的功夫,哪怕天赋再好,可每日只能练一些最粗浅的入门把式,又如何能够是大师兄的对手?
所以哪怕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少年平时最喜欢做的就是蹲在角落里看师兄们练功,可依然没有人看好这个少年。
如果在旁边看一看就能学会,那还要师父作甚?所有的师兄弟们都怀着鄙视轻蔑的心态等着看一出师兄教训师弟的好戏。结果就在那年弥漫整个京城的大雪中,在那个宽敞的铺着坚厚青砖的院子里,在乱箭一般嗖嗖射过来的讥讽目光前,门派内的所有弟子全都见证了一个奇迹的诞生。
那个傻乎乎的少年与同辈中号称功夫最硬的大师兄硬接硬架,一连拼了十四招,在大师兄的第十五招只堪堪用到了一半的时候,少年的拳锋便已轻轻顶在了大师兄的咽喉。
而他整个过程中所用的,竟全是那个门派的粗浅招式,自始至终没有人看见过他使用其他门派的、或者本门内那些号称精妙的功夫。
到了那时,大家才知道,原来这少年兴致勃勃的看了大半年师兄们练功,他看的从来不是招数,而全都是破绽。
在那个大雪天里,少年不顾师门长辈们的殷勤挽留,决然甚至无情的离开了门派。没有人知道他隐瞒了这段辉煌的过往,转头又拜到了另一个门派之中。
历史开始重复,在之后的三年里,少年不断的更改姓名身份,甚至改头换面,先后拜入了七个当时公认最厉害的门派,再用令人咂舌的速度学到了门派的精髓,看破了这些精髓里致命的破绽,然后堂堂正正的用那个门派的功夫战胜了门内的大师兄……
直到他打赢了第八个,也是最后一个大门派后,这才终于亮明了自己的身份。人们不可置信的发现,干下了这一连串震惊内江湖大事的人,居然是同一个人,而那个人,在那一年也只不过才堪堪二十岁!
之后,从少年成长为男人的他踏出了江湖,走入了军队。
他在东南亚的雨林里刺杀过长期霸占了世界通缉榜榜首的毒枭,在西伯利亚的雪原上,将号称北极熊的恐怖组织头子的脑袋,塞进了一头真正的北极熊的嘴里……
于是全世界的修行者们都开始听说,在古老的那个国度里,崛起了一个如流星般耀眼的年轻人,那人的名字,就是林错。
在关于那个人的传说中,他总是邋里邋遢不修边幅,如一个游魂像一道阴影,神出鬼没的在世界各地留下了属于他的足迹,而他做过的事情基本都被列入了保密级别最高的档案。
他的军衔一路飙升,和当时军方的几个最年轻最有前途的校官称兄道弟,他领着自己的一票兄弟,在最危险的莽原狂奔,与最疯狂的罪犯对杀,进入最不可思议的秘境探险,执行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们喝最烈的酒,泡最美的妞,开最快的车,杀最狠的人……他们天天都在做着这世上绝大多数男人想做却永远都做不了的事情。
但每当国家真的需要他们的时候,他和他的兄弟们却总会出现在最需要他们的地方。这很传奇,但却依然还不足以将他推上传奇的宝座,至少不会使他消失了多年,却依然在江湖中保留着他的传说。
可是后来,这个男人做了一件令整个内江湖愤怒咆哮,令全球修行界侧目震惊的事情。
他把当年他在八个内江湖门派里学到的精妙功夫,尽数教给了自己的部队!
这一举动,在短短两年的时间中,为军队打造出一支最特别最神秘也是战斗力最强的部队,顺便也使国防部多了一位年轻的少将,四位校官,以及数不清的优秀的下级军官和特战队员。
但这件事却也彻底践踏了内江湖的底线,没有人能够容忍自己门派赖以传承的秘技被传得天下皆知。
不知道他们与国家之间通过了多少次明里暗里的沟通、施压、妥协、甚至是威胁。最终的结果便是,对军队立下大功,看上去风头和前途都一时无两的林错,被迫离开了军队。于是在那几年的京城,军队里少了一位前途无量的军人,却多了一个游荡在深闺梦里,卖弄风流到处留精的祸害。
和服男子当然不知道这些后面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当年修行界的传奇早已经成为了纵意花丛的浪子。
他只知道那个叫做林错的男人不知为什么突然就销声匿迹。
于是,他对于那个名字的认知,就仿佛对于过去上百年里的那些早已掩藏在时间的尘埃之下的故事一样,也只不过是一个充满了神秘色彩但永远也只会被人们口口相传的字符。
但是,这个字符却在这个夜晚突然化为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亲眼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传说笑眯眯的站在面前看着自己,没有人心里还能淡定平静。
和服男人也不能,他垂在腰畔刀柄旁的右手,从仅仅用小指轻轻搭着,变成了满握,然后才惊觉自己犯了用刀的忌讳,那紧紧握着的手掌稍稍一松,又改为了虚掌半握。
名叫林错的中年男人没有错过对方的这个小差错,笑眯眯的眼睛眯的更紧了一些,笑着问道:“你知道是我,居然还敢握刀?”
说完这一句,他没有给和服男子任何说话的机会,便突然踏前一步,脸上笑容淡去,平静又道:“你知道有我,还敢踏足国内?”
和服男子脸色一白,虚握刀柄的手竟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连带着刀鞘中的长刀也与刀鞘撞击出如同冰块撞杯般的声音。
“你既如此怕我,竟还敢劫我侄女?”林错再踏一步,笑眯眯的眼睛以变得如同刀锋般锐利,如金似铁的声音像是越过了喉咙直接从胸膛里喷发出来,震得和服男子身后的屋子都在簌簌作响:“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啪!和服男子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足下的木屐踩在土地上闷闷的响。他一向自视甚高,虽很早就听说过关于林错的种种故事,却万万没有想到面对着这个传说中的男人,自己竟连稳稳的站立都无法保持。
这小小的一步,却无异于在他那颗高傲的心上狠狠捅了一刀,再看向林错时,脸上已是一片惨然。
林婉晨静静的站在后面,看着自己小叔替自己出气,笑容宁静平和的就像一朵月下莲池的小花,中通外直不蔓不枝,人生,却已悄然臻至了高潮。
“笑什么笑!”林错的目光早已不在和服男人的身上,他一直仔细看着林婉晨,确定了对方并没有受到一丝伤害,这才稍稍安心。只是看着侄女脸上的笑容,想到自己屋里那些心爱的东西已不知被老头子碎了多少,就觉得一口老血直往胸口上冲。“跟我走吧,老头子让我来接你。”
林错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男人,但在大事上却从不马虎,虽然他自信可以牢牢压着那个和服男人,但他却从不会轻视那个岛国上传成了很多年的暗部势力。尤其是现在,自己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侄女还被牵扯了进来。
这句话说完,林错便旁若无人的向着林婉晨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然而还没等林婉晨动作,后面平房的屋顶上却突然响起一个阴测测的声音:“林先生,林小姐恐怕还不能跟你走。”
屋顶的位置因为月光投射的角度一直都有一片浓浓的阴影,在此之前没有人会去注意这片影子,因为那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随着那个声音响起,本来看上去空无一物的阴影,突然就变成了有形有质的东西,像是被压成薄片的一层黑雾,一阵风吹来便开始搅动翻滚了起来。只不过片刻的功夫,林错和林婉晨便都看见有一个全身上下就连头部都包裹在黑色衣料里的男人,不知何时竟然趴伏在屋顶的黑影中,看他稳稳当当趴着的样子,好像从一开始他就一直在那里默默的观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而令林错的双眉都紧紧皱起的是,那黑衣男人的手中正端着一杆线条冷硬的狙击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平直而准确的遥遥指着林婉晨的后背。
“我建议你先打我,“林错冷冷的看着枪口后的男人,既没有问对方是什么人,更没有一点想跟对方谈判的意思,他只是用冷冷的声音以教育的口吻说道:”这样也许你还有开第二枪的机会。“
他用下巴指了指林婉晨再道:“如果你选择先打她,我保证你最多只能比她再多喘一口气。“
“为什么现在就杀了他?为什么不把他带回去,让他生不如死?“林婉晨就像没看见那把对着自己的狙击枪一样,潇洒的转过了头,继续看着小叔说道:”就这么让他死了,太便宜他了。“
林错竟然也不再看那两个有些尴尬的男人,就好像完全把选择权交在了他们的手里。
他很认同的点了点头,为难道:“我也是这么觉得……但是老头子刚跟我通过电话。他说,不用生不如死那么麻烦,如果有人伤了你一根头发,那就直接让那人死了好了。“
林婉晨哈哈的笑道:“老头子还是那么决绝啊……“
女人清脆而俏皮的笑声在夜风里如同一串银质的风铃,可这串风铃的叮咚却像是一把把火红的烙铁,结结实实的烙在了和服男子跟黑衣男子的脸上。
一次……又一次。
很显然,无论是小叔,还是侄女,林家出来的这两个人都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可他们却不得不持续而沉默的接受这种羞辱。
一个不能杀,一个杀不起,他们能怎么办?这特么真的很令人绝望啊……
“这次回去,就直接跟我回家吧。“
林错看着林婉晨的目光深处藏着一些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慈爱,然而看着侄女那倔强的表情,他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哼哼冷笑着道:“你这个镇长也不用当了,再当下去,我怕老头子心脏受不了。估计过不了两天你的调职文件就会送到青云市委,至于接下来怎么安排……”
林错挠了挠头,心烦的道:“我懒得管,你回去自己跟老头子吵去。”
林婉晨修长的眉毛好看的皱了起来,在眉心中央挤成一个不规则的川字,她瞪着自己的小叔,从紧紧抿着的嘴里蹦出两个字来。“我不。”
林错被气笑了,伸出手点着林婉晨道:“你不?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以为还由得你使性子?”
“可是我来这里做镇长也是爷爷同意了的。”
林婉晨丝毫不让道:“他跟我打了赌,要给我两年时间。如果我没做出成绩我就乖乖回去嫁人。但这才几个月,我整顿海鲜市场,振兴四海镇渔业,破获拐卖人口的犯罪团伙,扶植高新技术产业,兴办创业基地,我甚至还申报了构建野生动物保护区……我明明做了很多事情的!”
“你做再多事情也没用!”林错根本不想听这些,他早就知道这个侄女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所以来之前就打定了主意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无论你说什么,我不听就是了。
“你跟老头子的赌约里,可没说可以不顾你的生命危险!”林错的语气里包含着一丝怒气:“咱们家这一代就只有你一个孩子,虽说是个女孩吧,但咱们家也不是重男轻女的俗人。可就算你的孩子将来不能姓林,但你总不能让咱家的血脉断在你手里吧?你更不能让老头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吧?你这是不孝你知道不知道?”
听林错说到这里,林婉晨却是轻笑出声,撇着嘴道:“我不孝?你都四十好几了,连婚都不结,为这事儿爷爷生了多大的气?你这叫孝顺?我爸好歹还生了我,你呢?但凡你要能生一个出来,别管男的女的,传宗接代的责任难道还能全落到我一个人头上不成?”
“我特么……!!!”
林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像是不认识似的看着林婉晨道:“我记得你以前说话没这么扎心啊?你这几个月到底是怎么了?”
随即,他便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是不是那个姓徐的小子教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后你给我离他远点儿!哼,那个废物,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亏我当时还帮他封锁新闻。”
他向林婉晨招了招手道:“不用再说了,就凭那个姓徐的那么废物,我绝不同意你再跟他混在一起!这t省你肯定不能再呆下去了,赶紧过来,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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