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将军,请移步,朕有话要同你说。”奚方洺朝着林靖玗示意了一下,林靖玗回望了一眼奚方池,也没有多想,便跟着奚方洺走去了小花园。
林府院与院间都设有小花园,面积不大,仅百步之余,虽比不上御花园的奇伟秀丽,但也算是工整玲珑,正堂与益寿院中的小花园里种满了各色的菊花,寓意着林老君高洁长寿。
奚方洺站在长阶上,双手向后反背,一袭黑色的棉麻长袍衬得身长,他的腰身很好看,比奚方池还细,窈窕如女腰,他比起奚方池的温文尔雅,更多的是倾世雅致,男生女相,这相貌竟胜于金陵第一美女萧蔷。
奚方洺发现林靖玗的到来,莞尔一笑朝林靖玗走过来说:“朕许久没有出宫了,这次出宫”奚方洺收起了笑容,“没想到竟是因为此事,漱月节哀。”
奚方洺改口叫林靖玗为漱月,这倒是让林靖玗有些不自在。
林靖玗恭恭敬敬的朝奚方洺行了一个礼说:“国主费心了。”
奚方洺立刻上前托住林靖玗的手肘道:“你我私下里,何必如此生分。”
奚方洺的手是温热的,隔着薄薄的麻衣居然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林靖玗看了一眼奚方洺的手,又想起自己是已婚人士了,于是立刻站起来拒绝与奚方洺的触碰,奚方洺明白了林靖玗的避嫌,悬在半空的手也尴尬的收回。
“其实朕想邀漱月一同过月夕节。”
林靖玗也算是明白了奚方洺的用意,便实话实说:“国主若想拉拢林家,不需要从末将这里入手。”
林靖玗的话捅破了这层权力的薄膜,此刻的氛围凝重了许多,奚方洺也没有否认,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林靖玗又接着说:“其实国主无须拉拢林家,因为林家永远都是您的后盾。”林靖玗朝着奚方洺抱拳保证。
奚方洺忽然放声一笑说:“漱月啊,你这直性子怎能不在朝堂树敌万千,朕确有此意,但不全是,月夕节的时候,在万宝楼有一场拍卖会,里面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奚方洺神神秘秘地说着,这倒是勾起了林靖玗的兴趣,万宝楼是君奚国最大的酒楼,也是权臣们经常出入的地方,然而这万宝楼背后的老板却是身居首辅之位的徐鼎臣。
六年前克扣军饷军粮一案,朝廷内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管倒卖军粮不是直接引起长沙府失守的原因,但是却间接导致了长沙府饥荒、城池失守。
官场贪污看似很平常,甚至有人放话无官不贪、无商不奸,各朝各代的君王为了治理贪腐都曾大费周章,但是由于官场人脉的盘根错节,真要彻底拔除毒瘤,怕是整个朝廷都要翻天了。
因此绝大多数的君王都是适可而止,拉出几个无关紧要的人来杀鸡儆猴,算是肃清了孽障,因此一官更比一官贪的情况延绵了下来。
林靖玗低头思忖了一下后,单膝下跪且抱拳对奚方洺说:“方才末将失礼了,请国主责罚。”林靖玗说话的语气很恳切。
奚方洺挑了一下秀眉说:“罚?那便罚漱月与朕同过月夕节吧。”
奚方洺的声音如同甘泉清冽,话里带着得逞的笑意,眉眼间的淡笑宛如得到了蜜糖的小孩,兴奋又期待。
“遵命。”林靖玗往前稍稍递拳表肯定。
他是个粗人,月夕节都是文人雅客过的,他还从来没有过过。
毕竟他生长在沙场里,每天面对的是腥风血雨,连看兵法都是很奢侈的事情,哪还有时间去过节,能吃饱、能活着,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起身吧,朕得回宫了。”奚方洺扶起了林靖玗的手肘。
林靖玗也借势站了起来。
看着林靖玗脸上的疤,奚方洺起了恻隐之心,林家皆为忠贞之士,他却利用起了林靖玗的感情,不知道这步棋究竟下得对不对。
落子无悔,希望林家不要让他失望。
“朕曾经度年如日,而今度日如年。”
奚方洺说完便离开了,林靖玗站在原地看着奚方洺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仔细揣摩奚方洺这句话,是不是国主也打算端掉徐党了?
“漱月?”奚方池等到奚方洺离开后才敢来找林靖玗,他疑虑的走到林靖玗面前,发现林靖玗呆呆的望着长阶。
林靖玗听见奚方池的呼唤自己,便清醒过来挠挠头说:“我在。”
“适才阿兄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林靖玗并不想将奚方池卷入进来,这场反贪之战是杀人于无形的硬战,比起战场上的明刀明枪,反贪更是暗箭难防。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捅一刀,然而捅你的人或许就是你身后的某一个“好友”、“亲人”。
本来君奚国结束了内忧外患的局面,此刻正需要休养生息,只有彻底铲除了这些蛀虫,才能让国家兴兴向荣。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一定要打赢。
奚方池沉默了,他理解林靖玗对他有所隐瞒。
如果抛去情情爱爱,阿兄找林靖玗有何事情?
他看见阿兄出门的时候是春风得意的,所以,阿兄与他到底达成了什么方面的同盟,才能让阿兄如此高兴?
但以阿兄的性格,他政治和军事一窍不通,若非扮猪吃老虎,否则不可能在政治和军事上与林靖玗有联系。
所以他们果真是情情爱爱了?
可能性不大,他们奚家从未出现过龙阳之好。
林靖玗看着奚方池如雾如烟的侧颜,风轻轻吹动他鬓角细碎的短发,弱冠之年的他竟是如此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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