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打得重,喻言本就白得毫无血色的一张脸,衬得巴掌印艳红无比。
他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像个没有生命力的玩偶,安静地承受着旁人的怒火。
当听到虞昭仪说,要是雪见死了,我就让你为她陪葬时,他终于有了反应。
好啊,那就死在一起。这么想着,他抬眼看向虞昭仪,语气淡漠却坚定,好。
后来,林雪见没事,他彻夜守在她身边,她醒来的第一个表情是愕然,紧接着是失望,他看得真切。
为什么会失望呢?她是真的不想活吗?明明她看起来是那么开朗。
紧接着她又笑,开口第一句话还是喊的他的名字,喻言,我们又见面了。
再后来,实在拗不过她,那病兮兮可怜的模样,虞昭仪只能答应去江南时带上喻言。
好像也是从那时起,俩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
“喻言有一幅画像,就是去江南时,你俩得了假,下山游玩时画的。”永贤太后边说,边轻拍着傅鸢儿的手,
“许是有你陪伴,喻言重新站了起来,有幸得了先皇器重,一路高升至都司,专管防汛军。”
“一年洪灾,他要亲临指挥,走前,你们在我的见证下,交换了信物,你成了他的未婚妻,只等他得了功回来,就举办婚礼。”
这些过往永贤太后说得笼统又委婉,全然不提当时她是如何威逼利诱,推波助澜的,当时的情况其实是这样的
去江南的路说远不远,浩浩荡荡的队伍至皇城出发,走陆路快的话不到半月也就到了。
虽只是初夏,可高举的日头还是灼得人心慌,随行的宫人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挥手扇了扇风,又擦掉额上的汗。
喻言走在最末尾,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是被虞昭仪强行叫来的,她横着眉,冷着脸,雪见都为你吃老鼠药殉情了,你陪着她去江南养养身子过分吗?!
当然过分。
她才不是为了自己殉情呢,那可是林雪见自己说的,她想家了,她是想回家。
虽是这么想,喻言当时也没反驳。
所以她说的原本的国家,是什么国家?听她口音确实不像是启夏的人,也不太像周边的几个大国。
“嘿~想什么呢~”林雪见笑眯眯的脸忽然凑近,喻言不动神色地往边上挪了挪,不理她。
她也不生气,只拿过手里的水壶递给他,“渴不渴呀,喝点?”
他还是不理她。
“我们家娘娘坐进皇上的车车了,我自己一个人坐一辆马车呢,嘿嘿。”林雪见继续自言自语,见喻言怎么都不肯理自己,有点泄气。
“哎,你别生气,我只是以为你离开皇宫会开心些。”
为什么会开心?不过是从一个牢笼换到另一个牢笼而已,喻言垂眸,也不去看她眨巴眨巴的大眼睛。
许是没注意脚下的路,“哎呦”一声,林雪见忽然摔倒在地,粗糙的泥土地里夹杂了好些小石子,擦破了她的手掌心。
“喻言,你扶我一下”一出声,她看见喻言非但没回头的意思,反而加快了脚步。
啧了一声,林雪见自己颠颠地爬起,小跑着跟上喻言,“你都不关心我吗?”
喻言终于肯抬起眼皮看她了,那模样好像是在说,我为什么要关心你?
她看懂了这个眼神,又是笑嘻嘻,“你当然关心我,我会一直记得的,那天你可着急抱着我跑了,
但是你太瘦弱了,以后多吃点饭,练得壮壮的,不然下次抱我再给摔了~”
这么不知羞?谁下次还要抱你?喻言又撇过脸,不理她。
启夏文风算开放的,也不知她到底是来自哪个国家,能如此豪放,口无遮拦。
“好疼呀喻言,你看,破皮了!”她做着委屈的夸张表情,哭唧唧的,就跟真的疼得难以忍受一样,把手掌递给他看。
再疼能有你吃老鼠药疼?差点没毒死你这疯女人。
喻言脚步不停,见他始终不接话,林雪见悻悻撇嘴,哎,怎么还是这么高冷啊?
“雪见姑娘,外头晒,小心中暑了。”
有人从前方小跑着过来,身着裁剪得体的飞鱼服,身材高大,他关切的语气,不难让人猜出他是谁。
有好奇的宫人还特意放慢了脚步,尖着耳朵听,偷偷回头看。
哎呦,这雪见姑娘再是个蠢的,也该知道选谁吧。
姚护卫可是进了锦衣卫的候选名单,当上锦衣卫是迟早的事,虞昭仪有心撮合俩人,姚护卫也有意,这天定的良缘,简直羡煞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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