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知道他心里的执拗，将袋子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的确是我擅自做了决定，可是陈潜，有些事，不可强求。”
“你是个医生，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我们平时对待病患，哪怕明知道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还是会尽力去尝试，绝对不会放弃。”
“你对待每一个患者都是竭尽全力，为什么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不肯多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陈潜，你还很年轻，你还有很长的人生路要走，还有大好的未来，不要轻易放弃。”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门外，随后敲门声便紧跟着响了起来。
院长看了一眼门的方向，将桌上的牛皮纸袋收进了手边的抽屉里，才慢吞吞地说了句‘请进’。
来人正是刚刚才被两人提到的周宇楠，他的手上还拿着院长母亲的检查结果。
陈潜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镜片微微反光，周宇楠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觉得他身上始终有种凌厉萧索的气息。
他有些紧张，朝着陈潜局促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周宇楠过来是为了跟院长商讨治疗方案的。
陈潜见没他什么事了，便先出去了。
院长远远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满是遗憾。
医者难以自医，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遗憾的事情了吧。
求生得死，向死而生。
人生的或许大抵如此。
……
今天b市这边的天气不错，二十度左右的气温，非常舒适，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在户外活动了。
西京医院没人不认识陈潜，年少有为，有才有貌，人品又好，这样的人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估计也是件难事。
从医院一路走出来，一直有人再跟他打招呼，陈潜出于礼貌都一一点头回应了。
他来到停车场，刚坐进车里，手机便响了起来。
陈潜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季月瑶的电话。
他随手将电话放到一旁，没接。
铃声持续了一阵便停止了，随后一条消息顶了过来。
【明天回家一趟，胡家那边的人要过来。】
言外之意，一目了然。
陈潜没回，直接熄了屏。
他将身体放松，向椅背靠了过去，尝尝地舒了一口气。
他将手举起，放到眼前，微微活动了下手指。
他的手指上若有若无地萦绕着苏绾身上那绵柔的触感。
这种感觉真实却又虚幻。
但此刻，他想将这种感觉牢牢地抓在掌心，却满是力不从心。
……
苏绾一整天都和宋淑雅呆在病房里，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并没有丝毫的缓和。
苏绾不说话，宋淑雅对她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状态。
其实苏绾原本是还想要多问一些关于郭家的事情的，但现在两个人这么僵着，显然不是交流这个问题的好时机。
宋淑雅现在睡得早，但是刚到八点就吵着要关灯，说是有亮光睡不着，多少也有点故意找茬的嫌疑。
苏绾看在她是病人的份儿上，没跟她多做计较。
她将病房的灯都熄了之后，自己抱着小平板坐到了楼梯口，随便找了本电子书，百无聊赖地翻阅着。
楼梯这边没什么人来往，也没有灯，苏绾将平板的亮度调低，避免给眼睛造成过大的负担。
刚看了十来页，她的身后忽然拢过来一团阴影。
苏绾瞬间警惕起来，可还没等她看清楚来人是谁，那人已经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借着微弱的光亮，苏绾看清了那人的面容，一下就认出了是谁。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发力，捏紧了平板电脑的边缘。
男人看了她一眼，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到了她面前。
“苏小姐你别紧张，我不是什么坏人，我来，只是想跟你谈一谈。”
苏绾没接，但是余光还是看到了名片上那个鲜明的‘郭’字。
男人也不强求，将名片直接放到了她手边的地上。
“有些事情，你妈妈可能不愿意告诉你，但是你有必要知道。”
男人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拿出打火机点燃。
打火机跳动的小火苗将他的脸照亮，苏绾这才第一次真正看清了他的面容。
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脸上已经有了些皱纹的痕迹，看上去竟然比已经五十多岁的苏国珲还要苍老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