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明察啊,我们做的可都是正经生意,这这这……为何突然将我们抓起来?”
“是啊,老夫本本分分卖了二十年绸缎,实在不知究竟犯了何罪啊!”
“别装了,平日里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干什么吗?既然请你们来了,便是有了确切的消息,由不得你们在这装傻充愣。”
鲁平逾喝道。
说完,他让出一条路,几人见一道高挑身影入内,虽逆着光看不清脸,但见到那身衣袍,便纷纷跪下,神色惴惴。
“你们暗地里兜售的东西官府一清二楚,只是平日里没功夫查,今日,我也不欲深究,只问你们几个问题,谁能答出来,便全须全尾地回去。”
一道清寒声音在屋中响起,几人心中一松,望着裴渡,忙道:
“好好,大人要问什么,我们定当知无不言的!”
“今日可否有年轻少女,或者瘦削郎君在你们这些人中询问假公验?”
“没有啊。”
“前日有,今日到现在还没开张呢。”
几人思索一会,皆摇头道。
“可想清楚了?”
裴渡语气低沉,带着不怒自威的凛然之意。
又是战战兢兢地冥思苦想良久,众人仍是摇摇头。
“回郎君,确实没有。”
长明侧耳对裴渡道:
“世子,姑娘那样一个不知世事之人,若没有人告诉她,连公验她都不知是何物,怎么会想到这卖假公验的门路?”
裴渡凝眉沉思半晌:
“先将这些人扣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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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已过,天光渐盛。
暖阳缓缓升起,平康坊后头的街巷中,几个货商将驴车拴在一户人家的后门柱子下,躺在路边角落的草垛中睡得歪歪斜斜。
一队金吾卫从驴车旁经过,往前头的民房走。
待人走远,驴车上其中一个箱板忽被挪开,露出少女凌乱的脑袋。
天快亮了,那群人一会便会去送货,她若不走,检验货物时,势必会被发现。
她放轻动作,从箱中钻出来,往方才金吾卫离开的反方向跑去,不多时便到了一处河边。
已然有几个妇人在河边浆洗,空气中皆是春雨过后清新的泥土味,静谧又清寒。
谢栀见不远处的空地上晾着一排衣物,不知是哪家农妇老妪的,样式朴素的很。
她见那处无人,偷偷挪过去,取了一件最不起眼的深灰外裳套上,再将一旁的石青色头巾系在头上,挡住半张脸。
转身刚走两步,谢栀又摸索着从怀里取了块碎银子,塞到其他的衣物里,权当她买下了。
刚一抬头,便见又有几个金吾卫朝河边那些妇人走去,谢栀忙转身溜走,躲进草苇之间。
……
到了约定的时辰,见到那处被烧毁的客栈,崔大眉眼皱得死紧,想找人寻问,却瞧见一佝偻着腰的老妪正朝他打手势。
他急忙跟着那老妪走进一条无人的小巷,低声问:
“姑娘,这是出了何事?”
“说来话长,崔大,咱们何时能出城?”
“这会儿出城门的人多,姑娘拿好公验,应当能混出去。”
崔大说完,又赞许道:
“姑娘聪明,您这身打扮和公验上的倒是契合。”
谢栀一愣,她这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两人来到城门口,果见要出城的人已然排起了长队。
恰值傍晚,离城门快要关闭的时间不算太远,因而众人的脸上都有些焦躁。
谢栀和崔大排在最末,遥见门口有两个官差拿着画像比对,谢栀不由得紧张起来。
好在那两人似也累了,等到谢栀出示公验时,他们查看完上头的信息,再瞧一眼谢栀的装扮,便催她快走,又接过崔大的公验比对。
“都快点快点,城门就要关了!”
那官差催促。
谢栀终于顺利出了城门,虽然早已疲惫不堪,但她眼眶却泛出失意,虽然这里远不及身后的都城繁华,但在她眼里,众人行色匆匆,却是各有归处,前路灿烂。
“崔大,你有没有觉着,这里的空气比里头好多了?”
崔大从后头走来,道:
“是姑娘的心变了。”
谢栀刚要说话,就见一旁的树林中走出一人,却是崔大的父亲,也就是晴仪的叔叔。
“姑娘,父亲是来接应您的,您随我父亲慢慢走,我先去前头雇船!”
崔大说着,便率先赶路去了。
“多谢崔老伯。”
谢栀衷心谢道。
崔老伯一面领着她往前走,一面摆手道:
“不敢当不敢当,姑娘,若不是您帮着晴仪替我们还了赌债,崔大早被赌坊的人打死了,您还给晴仪安排了那么好的差事,我怎能知恩不报呢?”
他说完,咳嗽两下,又道:
“一会儿还得委屈您,先坐小舟离开,到了下一个渡口啊,再坐大商船离开京城吧。”
“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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